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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宿一个身材高大且腿部有伤病的病号,加一个并不算娇小并且喜欢半夜打把式的少女。

此床不堪重负。

两人是拥抱着睡下的,床上的空间不给两人身体发挥的余地,于是也拥抱着醒来。

太阳硕大的一盘挂在天上,宋清弥被刺到双目,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收回目光,就看到了身旁的江野。

他也恰好睁双眼。

宋清弥脸上一红,连忙坐了起来,江野揉了揉被帧得酸麻的手臂,清晨睡醒的嗓音有些沙哑:“睡得还好吗?”

“……”

头一次见人需要听“睡后感言”的,宋清弥翻身下床穿鞋,回味了下这个晚上。

虽然床狭小,很难翻身,但江野身上温度比较高,气味也很好闻,抱着睡也不亏。

她咂摸咂摸嘴,挑刺似的评价道:“太硬了。”

宋清弥站起来,指了指他:“你。”

粉丝在安慰他,感同身受的替他难过。

“……”

宋清弥:“?”

宋清弥一边刷牙一边冷笑:“这种漫画我看多了!”

卫生间里,只留下她在忙碌的背影。

潜台词是本技师会让你服务满意。

“你知道,有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江野喑哑开口,边说边想给自己俩巴掌,“真的硌到你,你就让让它吧。”

见他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宋清弥忍不住开口反问:“你在想什么?”

“我还是不用了吧,”她边找边说,“可能你按着按着,就不只是床板硬了。”

江野:“?”

“……”

???

宋清弥连忙摇了摇头,走进卫生间翻看有没有新的一次性牙膏牙刷。

江野刚在U18崭露头角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贡献了和耀眼的表现,还会有球迷看不惯他,诋毁他。

宋清弥捏了捏胯骨,倒苦水似的:“昨晚都是侧着睡的,感觉我的骨头一直在被硌,屁股也硌得慌,浑身都不舒服。”

宋清弥被吓到了,一口牙膏沫沫直接咽进嘴里。

江野脸上缓缓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指了指床:“我说它硬得慌。”

江野:“?”

成年之后的第一次同床而眠,江野怕吓到她,连梦都不敢轻易去做,但……

宋清弥“哦”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

同时也有黑粉在谩骂羞辱他,恨不得他这一辈子就瘫痪在床上。

“床硬?”

江野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问:“宝宝,你好了吗?”

宋清弥叼着牙刷在门口探个头:“怎么了?”

她没有顺着自己想歪的话题深究下去的意思,这让江野放心了不少:“那我给你按摩一下?是”

江野没有急着过去,把手机开机,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登录社交媒体,现在打开,果然充满了很多安慰和质疑。

江野见她脸上的惊慌表情,慢悠悠补充说明:“我跟他说我没什么事,让他别来了。”

江野:“你哥也要来。”

见她沉着脸,江野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了。

过多的消息令软件一时间负荷过重,小圆圈转了很久才转出来,一条条消息如机关枪般把手机振动得直窜。

那时候的他不敢直面社交媒体,连同球迷的评论,无论好坏都不想看。

江野:“……”

心情平静地看了几条微博私信,然后关掉勿扰模式,点进微信。

江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很精彩,低头看了眼该被她指责地方,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把昨晚的梦都复盘了几遍,但语气不是很肯定地问:“没……没吧?”

而如今已能修炼出面对流言蜚语的铜墙铁壁。

看了几条。

江野:“杭晗日他们要来医院探望我。”

今天他差不多可以正常行走,也跟着下床,指了指床,示意宋清弥躺下:“我们运动员自己也会一点基础的康复训练。”

要不怎么总是喊你去看点好的。

“……”

“吓死我了,”宋清弥松了口气,“你说话不要总是大喘气!”

还怪上他了。

江野无奈地点了点头。

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

江野皱起眉看着聊天框,语气凝重了些:“宝宝。”

宋清弥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江野把手机伸到她眼前:“你哥不请自来。”

“……”

聊天框最底部又跳出一条白色消息。

“嗯,”江野沉吟了下,“并且已经进电梯了。”

宋清弥:“……”

两秒钟的时间,宋清弥从石化状态瞬间清醒,又咽了两口牙膏沫沫,然后把牙刷扔进垃圾桶。

飞奔出来抓起外套就往病房外面跑。

医院内部结构她并不熟悉,跑了两步,发现是往电梯方向的,又立马折了回来往步梯间跑。

江野:“……”

宋星宇到病房的时候,目光似乎留意到走廊尽头那束摇晃的马尾。

还挺俊的,像他妹妹。

但他并没有多想,见江野矗立在门口,抬手一拳怼在他肩膀上,打趣道:“您这在这儿当门神呢?”

还没来得及细细温存,女朋友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江野现在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对着宋星宇冷声哼笑:“当望妻石呢。”

宋星宇:“?”

他脑子不转的,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语气相当之犹豫:“……等我啊?”

“……”

江野忍无可忍,骂出一个字:“滚——”

隔日,江野出院。

平江大学无缘分区赛名次,因此各个球员也闲了下来,怕江野无趣或者心情低落,每天都会有一两个队友来家里陪他。

平日冷清的江家别墅在这个档口就跟客栈似的,迎来送往,终于有了热闹的生机。

吃饭的时候,奚霞说:“我看江野在平大打球也很好,有朋友,又不是很累,环境相对也单纯。”

宋建华也点头,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小孩想干点什么,咱们当大人的就支持,别把太多个人意志强加在小孩身上,他们受不了。”

“对对对。”

宋清弥点头如捣蒜,心想,你说话要算话,以后可别逼着我出国留学了哦。

宋建华斜不争气只会充当捧哏的女儿一眼,狠狠叹了口气:“但孩子也得是那孩子。”

话头不妙,宋清弥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连忙撂下筷子就跑:“江野在家怪无聊的,我去看看他!”

宋建华哀怨的声音在后面跟鬼混似的幽幽贴着她:“要是小孩儿不肯努力,鸡娃不如鸡自己,下午再见两个大客户,谈点大生意。”

宋清弥听到自己老爸这把年纪还在努力,于是就放心了很多,心想着自己这辈子应该都可以过闲鱼生活了。

宋清弥现在长大了,人也学会装矜持了。

过去找江野玩儿都是翻墙过去,现在学乖了,会规规矩矩走大门。

可姜家的院子永远冷冷清清的,可能是鸟雀都发现这家的冷清,院子里有几只吃得肥溜溜的家雀在啄石子儿。

宋清弥知道江野家里的密码,一路没打招呼,直接进了大门开入户门,直奔二楼小客厅。

晌午刚过,江野也刚刚吃完饭。

午后总是昏昏欲睡,最近没有运动的身体貌似代谢慢了些升糖速度变快,他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眼睛就快要闭上。

一阵被昂贵地毯吸附的静悄悄脚步声逐渐靠近,宋清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背后探头看他,脸颊若有若无的在他面上蹭了蹭。

小猫撒娇一般的动作。

“干嘛呢?”

江野挥了挥手里的《宏观经济学》课程,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一些,淡淡吐出两个字:“学习。”

他虽然是运动员,篮球成绩不错,商业价值也高,但该他上的课该他考的试也是一样都不少。

想到这学期开学他还补考了三门,宋清弥顿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飘到自己身上,讪讪地收起胳膊,在他对面乖乖坐好。

又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修过仙啊?”

他努力得宋清弥有些害怕,小声喃喃着:“有时间学习,还有时间打球去,怎么看着都是有三头六臂的样子。”

她努努嘴:“你这样我爸最喜欢了,去给我爸当儿子吧!”

说完,随便从茶几上捞过来一本书,从中间翻看,像扣一个香蕉皮似的搭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随便把鞋子一蹬,大刺刺躺在沙发上,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

江野瞧着一连串的动作,忍俊不禁,笑着回答她:“我可不想。”

宋清弥哼了一声:“我老爹还是挺支持小孩儿的梦想的。”

江野默了默:“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宋清弥被问住了,话在嗓子眼里堵了半天,才出声:“当咸鱼呗。”

不想他继续说话,她指了指脸上的书本:“我也刚刚吃饱,现在困了,是咸鱼睡觉,卷王继续学习吧!”

当这是饿了就睡,睡醒就吃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两侧窗户大敞着,平江春日的风呼啸的厉害,唯恐春风将她吹感冒,江野慢步艰难地走去关上一扇窗。

“睡吧,一个小时候我来给咸鱼翻个身。”

宋清弥睡眠质量忒好,刚闭上眼就开始神志不清,喃喃地回答:“轻点儿翻,咸鱼宝宝在下蛋……”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江野失笑着摇头,又回卧室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两人在一起的氛围很松弛。

江野不会强迫宋清弥做什么,只有在必要时刻会稍微“鞭策”一下;而江野忙起来,宋清弥也不会打扰他。

两人明明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是节奏,却仍然保持着很一致的节拍。

宋清弥缓缓睡着了,江野趁着她进入梦乡,多多瞧了两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安详的阴影,呼吸清浅舒服。

这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在飞速变化。

CUBA分区赛结束,华清大学不出所料取得了东北赛区冠军的成绩;经纪人带来消息,有不少CBA俱乐部在打探他的身体情况,就算CBA赛季还在季后赛、完全没有到球员交易期,也已经有几支球队向他抛来橄榄枝,offer上的薪水和条件都很诱人。

自己的商务代言并没有因为这场伤病和无疾而终的比赛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有些非运动品牌的公关注意到他,纷纷抛来合作意向。

经纪人每天打来一通电话,让他早点做选择。

江野不厌其烦,只有跟宋清弥待在一起心里才能长久平静。

不知不觉,看网课做题目,一个钟头如流水般逝去。

江野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颈,目光一扫,看到对面沙发上的女生翻了个身。

她睡觉时多少有些不顾形象,薄薄的衬衫上衣往上卷了些,露出一截柔软的腰身腹部。

江野费力地蹲下,帮她把衣服往下拉拉。

忽然被触碰,宋清弥不安地嘤咛一声,扒开他的手,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红润的嘴巴也嘟着。

江野先是被她在睡梦里有些防备和娇憨的动作逗笑,可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忽然感到从胸口升起一股躁意,喉结很快上下蠕动。

他温柔地在她唇上碰了碰,一触即离,仿佛指尖触碰的是稀世珍宝。

宋清弥豁然睁开眼睛。

“醒了?”江野有些匆忙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眯了一个多钟头,再睡下去,晚上可能会失眠。”

“咚”一声,江野小腿撞在茶几边角,没碰到膝盖,无伤大雅,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坐了回去。

接着看书。

他是注意力极高的那种人,此时纸面上的文字居然变化成一团乱麻,堵塞他的眼睛,却没进到脑子里。

宋清弥刚睡醒,喝了保姆送过来的茶水,才一点点思绪清明。

想到江野略微失态的动作,还有刚刚睡醒时,唇上的异样感觉,忽地勾唇一笑。

果然是没有接吻过的男人。

这种微微的筷感令宋清弥很是兴奋,她凑到江野跟前去,猫儿似的灵巧我俯身,在他耳边问:“你偷亲我?”

呼吸喷洒在耳廓,让人心痒痒,江野往旁边躲了下:“没有。”

“那你就是想亲我了?”宋清弥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凑近了,忽而低头,在他嘴角上印下轻如羽毛的吻。

也不需要多重,她故作风情的小把戏很幼稚,但面对一个对她天然存在欲望的男人,就仿佛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

江野好看的眉毛骤然拢起,如小山般的喉结飞快蠕动着:“想啊。”

他语气喑哑。

宋清弥心里暗惊,下一秒,感觉腰部缠上骇人的力量,回过神,整个人被江野抱在怀里。

他那双炙热的大掌扣在她腰间,赤.裸的接触她的皮肤,掌心的薄茧磨得她发痒,生疼。

她扭捏地动了动,被他在臀侧拍了一掌。

痛的,她呜咽一声,安分了。

江野明明是仰头,但仍旧野兽观察猎物一般,沉静且不疾不徐地将她的动作捕捉一遍。

“想亲你呢,”他靠近些,在她耳边撩拨似的发问,“弥弥让哥哥亲吗?”

宋清弥心跳很快,掌心出了汗,哪里说得出话?

江野轻轻一笑:“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然后被大掌紧紧扣着,宋清弥被迫低头,江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宋清弥感觉自己是被绑起来的小鸟,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江野歪头凑近,缓慢而轻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两下,听见她喉咙里传来的无意识的哼唧声,满足地笑了下。

“十几岁就知道亲我,怎么现在还不会接吻?”江野的眉眼都有些荡漾,桃花眼里有光芒流转,当真跟狐狸似的勾人,“哥哥现在教你,什么是成年人的吻。”

话音落下,他扣在她脑后的大手将她扣得更近,腰也被捏的发烫。

唇瓣先是被他轻柔地吻着,然后是被他包裹住,轻轻含浓。

他身上的薄荷香气、逐渐上升的体温和粗重的呼吸声,都是比嘴唇上的接触更令宋清弥心绪不宁,在他腿上不安地扭动了下,臀侧再次被他狠拍了下。

“不准乱动,”江野的声音很低,听着又像不沾染欲.望,分外清醒且迷人,用掌控者的口吻半威胁道,“乱动要接受惩罚。”

宋清弥不会思考,尊重本能一般,安静下来。

“张嘴。”江野再下命令。

“……”

宋清弥再次找回自己时,口腔已经被他占据。

舌头在搅缠,呼吸一点点被吸走,大脑放空,从最开始的慌乱,到渐渐找到节奏,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投入其中。

慢慢的,脸有些红,呼吸也不顺畅。

江野使坏似的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咬,放开她,还没忘了调侃:“接吻要换气,这是重点,记得抄笔记。”

“……”

她最不爱学习了!

几乎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下来,宋清弥往旁挪了挪,占据沙发的另一个角落,用手擦了擦嘴角,有些害羞,不说话。

江聿递一杯可以热茶给她,她抿了两口,就听他在说:“歇好了就继续学习。”

宋清弥:“?”

江野勾起她的下巴,垂头在她唇上印了印,皱着眉说:“怎么?你从17岁开始就图谋不轨的男人今天送上门了,还不满意?”

宋清弥:“……”

她想了想,稍微主动了些,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继续接吻,继续学习。

从正好晌午的时间到太阳稍微西垂,宋清弥感觉自己嘴唇都要破皮了。

她双臂环膝坐着,看江野一脸餍足的笑意,恶狠狠地教育他:“就顾着亲我一下午你也没好好学习呀!”

“人要有定性,你心思这么浮躁怎么行?这才只是亲个嘴儿你就没心思学习了,那以后再有别的,你是不是篮球都不打了?”

这番逻辑很强盗,像高中班主任。

江野眉毛一挑,抓关键问题:“以后还有什么?”

“……”

又被他抓住漏洞了,宋清弥脸一红,站起来就要逃。

江野动作快,又很快抓住她,继续亲了下。

两人在沙发上胡闹,忽然宋清弥手机响了声,是宋星宇。

“你在哪儿呢?”宋星宇问。

好奇怪的问题啊,大概是心虚,宋清弥不受控制地撒谎:“我在家呢。”

电话那头宋星宇冷笑一声,然后挂断了。

下一秒,江野电话响了。

还是宋星宇。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宋星宇语气沉闷。

江野沉吟片刻:“我在家呢,家里有人,不太方便。”

“女朋友?”

“嗯。”江野大方承认。

宋星宇忽而冷笑一声:“那你他妈最好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你女朋友怎么跟宋小幺儿长得一模一样。”

电话不拢音,宋清弥也听到他的话,心里一颤。

二楼客厅最近的那间房间门被推开,宋星宇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两个人,骇人似的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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