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渐渐想明白了。
为什么攻破黑山寨时,丹炉坏了,但猪却不见了,地面也没有大滩的血迹,说明那头猪,被事先转移走了,而且之后再没出现过。
黑山寨的邪修死得死,抓的抓,都没能跑掉,唯独这头猪不见了。
这便说明,这头猪非常重要,甚至比黑山寨,以及所有邪修都重要。
而所有人,包括墨画,都忽视了这点。
为什么邪修要拿人喂那头猪?因为那头猪,才是真正用来炼丹的丹炉。
拿人喂猪,等于是将人当成药材投进丹炉。
黑山寨一直用人喂猪,就说明,丹还在炼着。
或者说,从很久之前,转寿化元丹就一直都在炼着,甚至有可能,已经炼成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黑山寨拿人喂猪,到底喂了多久。
如果喂了上百年,那这转寿化元,可能已经大成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墨画神情变换不定。
白子曦见状,疑惑问道:“怎么了?”
墨画回过神,连忙道:“我想起一件事,很紧要的事!”
说完他便往山下跑。
“不打了么?”白子胜在他身后遗憾问道。
墨画招了招手,“以后再说……”
墨画施展逝水步,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剩下白子胜和白子曦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墨画找到杨统领,发现张澜正好也在,便道:“猪!”
张澜二人一愣,“你不是在骂我们吧……”
墨画气喘吁吁,摇了摇头,断断续续道:
“那头猪……才是……丹炉!”
张澜和杨统领俱都一怔,细思片刻,随即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
墨画喘匀了气,语气凝重道:
“血肉为阵媒,血痕是阵纹,妖丹为阵眼,骨骼构阵枢……”
“所以那头猪,才是炼制转寿化元丹的丹炉!而且可能已经炼了百余年了。”
杨统领瞳孔剧震,看了张澜一眼,“那岂不是说……”
张澜失声道:“这丹……快炼成了?!”
杨统领面色一沉,立马喊来一个道兵,厉声吩咐道:
“速去请俞长老、周掌司、安家主,让他们赶紧过来,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相商!”
那道兵领命,火速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齐聚在一处。
杨统领将墨画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全部色变,心中骇然。
“钱家老祖现在在哪?”
“在大黑山。”
“大黑山太大了……”
“很有可能是在深山。”
“怎么办?”
俞长老眉头紧锁,寒声道:
“找!必须找到钱家老祖,不然一旦他服了丹药,晋升筑基后期,我们就制不住他了。”
在二品州界之内,筑基后期,已然是修为的天花板了,可以在此州界来去自由,没人奈何得了他。
再想将他击杀,势必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而若不将他杀了,整个通仙城,都会面临巨大的凶险!
杨统领点了点头,“那便集合所有道兵,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将深山搜一遍!”
“光靠道兵不行。”周掌司摇了摇头,“道廷司、猎妖师和通仙城内所有家族的修士,都要去搜,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不能放过。”
“此事关乎整个通仙城的安危,大家必须齐心协力!”
众人纷纷点头。
周掌司又转过头,对墨画道:“这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好!”墨画答应道。
众人商议完毕,回去后调动人手,次日便进入大黑山的深山,开始彻彻底底地搜山。
道兵司、道廷司、猎妖师、以及各个家族和宗门的修士,全部出动。
密密麻麻的修士,从深山外缘开始,一点点向深处推进,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在墨画的安排下,他们将深山的雾阵,一个一个拔除,同时又将墨画制作的,画有司南子阵的石针,插在深山的各个角落,借以监视深山的风吹草动。
墨画也开始着手绘制深山的舆图。
他要把深山的一峰一石,一草一木,都画在舆图上。因为第一次进黑匣子的时候,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全部的理论知识全部忘到了脑后,连耳机里在说什么都没办法听清,整个人都心慌。
周肆越一直陪着她身边,眯了眯眼,“你有幽闭恐惧症?”
林嫣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是一进黑匣子就心慌,无法集中精神,平时电梯、黑夜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症状。
但是如果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通过考试,所以她愈发焦虑。
周肆越让她别着急,陪着她一遍遍试,看问题出在哪里。
林嫣怕耽误他时间,他却说公司有顾启悠他们就可以了,她拗不过,就由着他。
“你是怕面前那些空着的座位?现在也没有坐着人,到时候考试才有考官坐着。”周肆越瞭起眼,望向她。
林嫣犹豫了一会儿,“应该不是,我之前跟导师去过这样的大型国际会,并不会产生恐惧。”
排除了黑匣子外的因素,那就是黑匣子或者黑匣子内的某种原因。
“这样开着门,还会心慌?”周肆越耐心地扬眉,观察着她的反应。
林嫣虽然坐立不安,但没有明显的难受,她珉唇,“还好。”
那就不是黑匣子内的因素,而是门。
总算找到原因了。
周肆越当着她的面,缓缓关上了门。
果不其然,林嫣开始捂着心口,心悸地大口的呼吸,下意识喊他的名字,“周肆越。”
“我在。”
简单的两个字,让林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狠狠抓住了他的手心,她艰难地一字一句,“把门,打开。”
她也知道了是关上门的这一个举动,让她心慌恐惧。
周肆越却没有照做,他将她头发撩到耳后,“现在不行。”
如果她想通过考试,就必须克服这一心理障碍。
林嫣抬眸哀求地看着他,“我快不能呼吸了……”
周肆越抚着她的脸颊,教她,“这里面的氧气足够,是你心理原因,如果你不想考了,我立刻让你离开。”
林嫣就再撑了一会儿,显然不行。
在她快晕过去的时候,周肆越终于心软,打开了门。
林嫣靠在他怀里,好半响才恢复平静,她的汗都弄脏了他的衬衣,低声,“我好像很没用,试多少次都一样。”
“十次不行,那就一百次,一千次,直到你习惯为止。”周肆越轻描淡写。
林嫣从他怀里抬起脑袋,“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周肆越替她重新戴上翻译的耳机,似笑不笑,“你在我身上花了半年时间的耐心哪去了?”
林嫣耳根潮红,也是,她连周肆越都能拿下了,还怕这黑匣子考试吗?
只不过建立起来的信心,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慢慢流失。
终于,林嫣记起来了,那一天——
林庭耀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回了家。
那天前一晚,林庭耀明明答应了她,要带他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陪她坐旋转木马,给她买布娃娃。
第二天却说临时接到出差的工作任务,让她们母女二人去游乐园。
曾红带着她去了游乐园,但林嫣一直闹,说爸爸不守信用,不陪她玩旋转木马,不给她买布娃娃。
曾红一直哄她,她却哭个不停。
人太多,曾红也没了哄她的耐心,直接把她抱回了家。
林嫣一路哭回了家,直到走进家门,曾红看到地上的女人高跟鞋,脸色变了。
林嫣脸上还挂着泪水,看着她跑进了房间,然后一阵摔东西和骂声传来。
林嫣害怕,她止住了眼泪,但是听到了妈妈的叫喊,担心她出事就鼓起勇气过去了。
然后看到了年轻漂亮的女人一脸害怕地躲在林庭耀身后,而曾红被林庭耀揪着头发打骂,“你再打一下许心试试,她是我爱的女人!”
曾红脸上被打的通红,她嘶声骂道,“那个贱人抢别人丈夫,我凭什么不能打她!”筆趣庫
许心可怜兮兮地捂着脸,哭泣,“庭耀,好痛。”
林庭耀气红了眼,因为心爱的女人脸上的伤和眼泪,“你才是贱人,曾红你个老贱人!”
林嫣看着妈妈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吓得冲上去制止。
林庭耀看着她觉得很烦,松开了被打的没力气反抗的曾红,把林嫣直接揪着后脖子关进了衣柜里,“再出来连你一块揍!”
林嫣眼睁睁看着衣柜的门被他关上,那一刻她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曾红,看到了擦着眼泪、偷偷扬起得意嘴角的许心,看到了林庭耀对她们母女的憎恶。
她有一种恐惧的无力感和心慌,直到今日,她还是无法释怀。
黑暗的衣柜里,突然有人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温热的唇靠近了她,是一股清冽淡冷的薄荷味。
林嫣在黑暗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那唯一的温暖的光芒,哑声,“是谁?”
“周肆越。”他的嗓音轻慢霸道地穿透了过来,在她的心里划下重重的一笔。
林嫣的眼前黑暗,缓慢地被这一点光逐渐照亮,直到看到光芒里的身影。
在黑暗的某一处,总会有一束光,她喜欢的人有光,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而她借着他的光,看到了一个全新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