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酽春浓(二)

有人

是燕夏的人,还是另一方不知名的势力

无论如何,如此深夜山林,能一路追寻到这里,绝对本事不低。阿笺哥哥这等身手,内功浑厚,却没有提前察觉对方,外面的人实

这么算对方实力已经不低,而他本就受伤中毒,又奔袭已久。

此情此景,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姜眠定一定神“阿笺哥哥,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来与他周旋拖住他。”

她很信任地探怀拿解药“你一直隐匿行迹,刚好可以把解药先行带回。”

宴云笺没什么表情,轻按她的手“你去周旋”

“对,我”

宴云笺出手如电,点上她颈边大穴。

姜眠眼皮一沉,头歪向一边。

他站起身。

无论冲着谁来,都不需要阿眠来担,她来过燕夏一趟,已经让他剜心之痛。

管不了她救父亲,却绝不允许她为自己以身犯险。

模糊视野中,隐隐能看出她纯澈白净的轮廓,宴云笺心中万般滋味,终是忍不住伸出手,用屈起的指节轻轻蹭了下她脸颊。

旋即,他手指一缩,慢慢了回来。

宴云笺转身向外走。

山洞外冷风呼啸,穿梭

一出来,宴云笺乌

对面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皆蒙着面,其中年长的那位还带了一个斗笠,遮住全部脸庞,他们二人齐齐沉默不语。

高手对决,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格外重要,宴云笺敏锐捕捉到,虽然他二人加起来绝对有与自己一战的能力,可他们身上的杀气却不重,更像是一种试探。

这不是燕夏的人。

一念及此,他身上必杀的冷厉稍稍了些。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位开口“你眼睛色泽纯正,虽然一直以羌人身份自居,但其实,你当是乌昭和族人。”

他们

这是宴云笺听到此言的第一思绪。

然而立刻,他心头清朗几分,隐隐有了猜测。

“你对外隐瞒自己是乌昭和族人的事实,是因为厌恶唾弃这身份,还是仅仅为自保”

宴云笺道“你觉得呢。”

年轻男子没有立刻回答,垂眸思索片刻,将左臂衣袖一圈一圈卷起来,直到露出手肘侧方一片刺青。

他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宴云笺,不放过他神色任何一丝变化。身旁的老者也不动声色,这一刻,周围空气前所未有的安静。

直到完全露出刺青,宴云笺周身的气场也没有任何细微变动。

果然是为自保。

年轻男子语气稍缓,又道“乌昭和族人有乌昭和族人的规矩。据我所看,你对那姑娘甚是

爱重,想必将她视为此生唯一挚爱。乌族忠贞,一生只会爱一人,一旦确定心意,会以图腾敬告乌昭神明将你左臂露出来,我要看看你的图腾。”

宴云笺道“原来你怕我信仰不纯。”

“乌昭和族虽非人人皆是忘恩负义之徒,但也的确有忘恩负义之徒,族中规矩太多,哪怕一样不守,便枉为乌族人。”

宴云笺垂眸一瞬。

这说法,他倒理解。

乌昭和族有无数规矩,须得刻

可据他所知,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挽起左手衣袖一节一节向上卷去,直到露出有力的小臂,上面浮着几条微鼔的青筋。

小臂内侧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片黑狞的刺青。

和年轻男子左臂上的一模一样,是乌昭和族人从一出生就会刺

只不同的是,宴云笺的刺青之上用刀划过,是一个长长的弯钩,后面坠了一个点。

这道疤将刺青的完整性破坏掉,但也增了几分野性与张烈。

年轻男子定睛看去,迅速侧头看了老者一眼,老者什么都没有说,微不可察点头。

他回头,盯着宴云笺的刺青,渐渐皱了眉“刀刻血痕分为两种,一种求长相厮守,另一种”

另一种,求此生唯一所爱之人平安顺遂毕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两情相悦,可乌族,动心便是至死不渝。

他手臂上的,是第二种。

宴云笺慢慢将衣袖放下来。

“这是我的事。”

年轻男子闭了嘴。

宴云笺沉静望向对面两人良久,微微启唇

“鬼骑兵,久仰。”

老者终于动了。

他带着年轻男子上前几步,

他们一起摘了覆面的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巾,同时老者取下头上斗笠,抬眸,露出一双泛着暗金色光泽的眼瞳。

两人齐齐下拜,老者道

“属下大昭皇城军统领范怀仁,携子范觉参见二皇子殿下。”

宴云笺上前扶“不必多礼。”

范怀仁却不肯,低声道“属下与您缘分至浅,过了近一十八年,才是第一次见您。请恩准属下将大礼行完,不可坏了规矩。”

他执意叩首,带着范觉一起,沉重结实叩头三下才起身。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宴云笺的眼睛带着些许空茫,不似正常眼眸的锐利感“殿下您眼上有疾”

“范先生不必称呼我为殿下了,直呼名字即可,”宴云笺纠正,旋即解释,“此前中了毒,不打紧。已用上解药,不久便会恢复。”

范觉不由问“殿”他舔舔嘴唇,殿下说不允许如此称呼,可直接唤其姓名实

方便,那方才的距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您可看清我手臂上的刺青了”

“没有。但你二人出现时,我便心中有数。”宴云笺道,“你们

从他将乌昭和族图腾画

感受到他二人并无杀意之后,他就清楚他们的身份了。

范怀仁微微笑了“少主如此聪慧过人,先帝

“当日图腾一出,我们近乎前所未有的激动,更莫说您一双暗金色的眼眸,虽然都说您是北羌人,但我们知道绝对不是。更有甚者,您

是宴云笺。范怀仁笑了笑,怕不敬缄默了没说。

宴云笺都明白。

“少主,原本我们早就与前来相认,但始终没有机会,想着暗暗观察些时日也好”这一见面实

范怀仁低声道“属下一直以为您

范觉年岁较小,没有父亲那般稳重,早就等不及了,一双清亮的眼带着期盼,问,“少主,太子殿下可还安好”

宴云笺怔了怔。

见他刹那间的茫然,范怀仁解释道“少主想必不知太子殿下册立的极早。当年先帝还是九皇子时,曾

只是大昭覆灭时,宴云笺尚未出生,这一节,想必没有人去告诉他了。

宴云笺沉默听完。

“母亲不曾与我讲述这些。”

这些放

他带着期待屏住呼吸,还等着宴云笺的答案。而范怀仁的目光

宴云笺静默一瞬,道“兄长还

范觉茫然“怎么会太子殿下怎么会

二皇子

太子殿下怎么也不应该

宴云笺只摇了摇头“世事无常,兄长也是苦命人,但是他极其聪慧机敏,会照顾好自己。”

话说到这,范觉还有些怔然,但范怀仁心中已经明白。他到底年长,城府又深,很清楚宴云笺此话是

即便梁朝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的真正身份,可他一个男人,又能以什么面目

宫里除了太医,可就只有

“太子殿下属下看着他长到五岁,见识过他的,”范怀仁点点头,“他样貌随了皇后娘娘,只有乌黑的眼珠,倒也算苍天垂怜,庇护于他不像您,真真与先帝一个模子里刻下来的,与他像极了想必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宴云笺浅浅笑了下。

近十八年的光阴,所有苦楚折辱全部消融

他气度静雅,从容沉稳,一副君子梁骨明昭端然。范怀仁看

原本先帝有后,便已经是乌昭神明垂怜,叫他感激涕零了。而今却见少主这般心性气度,他心中宽慰酸涩,背过身去忍一忍眼底涌上的热泪。

“殿下,请恕老臣失礼”范怀仁略平复心情,一时忘了改称呼,“老臣实

宴云笺很少听到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少时

范怀仁稳住声线,迟疑片刻,犹豫问“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您”

“范先生请问吧。”

“少主可知,当年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乃是双胎您那一母同胞的兄弟”

宴云笺静静听着。

他知道,他定要问此事。

耳边依稀响起离宫之前,晴和宫里母亲殷殷低语阿笺,你要离开了,娘要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了。

此刻,

“不知。母亲从未提过。”

范怀仁望着他,缓缓笑了。

“殿下,请恕老臣再称您一声殿下。您大抵不知,臣少时便已声名远扬,震彻大昭上下,先帝不止一次赞颂臣洞察人心世无其右。”

“你想保护自己的兄弟,便是直说也无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臣只想确认他还活着,其余的不会多问。”

宴云笺微微垂眸。

范怀仁一点余地也不留“您不必思疑自己粉饰功夫做的不好,实际上已经很难得了,但您再不动声色,算来还没满十八岁吧臣早就是一千年狐狸,如何能看不出来。”况且他有心相护,这心意挚纯,亦很难遮掩。

既剖白到这般,宴云笺只得摇头“范先生奇思妙绝,令人心折。”

范怀仁笑而不语。

殿下才是真正的令人心折。

凭他方才的表现,略一思索便能明白皇后娘娘那般聪慧有手腕的人,必定用了手段隐瞒双胎的秘密,她知道孩子一旦降生,必定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一朝分娩,悄无声息安然送走一个,不至于让两个孩子都留下来受罪。

范怀仁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得传乌昭和族暗金眼眸,如果双生胎都生了这样眼睛,却也难办,看这风平浪静,想来另一位殿下也是黑眸。”

“嗯。”

“泯然众人,这是好事。”

宴云笺微微笑,笑容里欣慰轻快。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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