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
十七那成年老虎大小的体型趴卧在观景台边缘处,这会儿正有些懒散的看向船外的景致打着盹儿。
那漆黑油亮的毛发,被阳光映出了一层与众不同的亚光美感。
再看它的侧身处,此刻正斜斜的靠躺着一位身着嫩绿小裙,头戴五筒竹篓的小姑娘。
黑虎很安静,但少女的小手却并不安分的摆弄着身下黑虎的大爪子。
少女与野兽的组合,就这么被天然的刻画在了这宁静美好的景色里。
廊厅外,王旭凑到崔玲儿身旁。
“小崔妹子,她怎么总戴个竹篓?”
闻言崔玲儿看了看对方。
“那你怎么总蒙着脸戴个斗笠?”
王旭一噎,随即左右看了下,这才将遮脸布扯下一些,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略带胡茬的俊脸。
随后便有些神秘兮兮的自恋道。
“爷太俊了,怕麻烦!”
说完一脸得意的将遮脸布戴好。
崔玲儿见状像看傻子一般。
“哦,那我师妹太漂亮了,也怕麻烦!”
说完抱着胡椒走到了“闻武”身旁坐下。
王旭一愣,随即装作不经意的也想凑过去。
结果被十七突然转头盯过来的虎目给看得停下了脚步。
这一路下来,随着与墨烟雨等人的接触,他越发的好奇这个头戴滑稽竹篓的小姑娘了。
一开始好奇的是她的身份,因为感觉这个队伍看似以靳泽晟为主,实则却是有事都会与这个小姑娘商量。
那说话时细声细语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能做主的。
可偏偏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在看到南钰穆王这艘奢华的画舫后,他便猜测到其身份,或许是时下传闻中,那位与穆王有些暧昧不清的少女?
据他所知,宁烨也不像那般人才对呀?难道是太多年没见,他变了?当即便更加心痒的想要瞧瞧这小姑娘的真容了。
可即便从相遇之后再到登船启程这段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次袭击,竹篓都未曾摘下或是被打掉过。
眼下看着那老虎并不欢迎自己。
怎么办呢?这好奇心呀!救命!!!
就在他想开口找个由头过去的时候,暗六忽然出现在王旭的身后。
“王公子,还请留步!”
王旭闻言疑惑的回望了过去。
暗六见状找了个借口抱拳道。
“小舞姑娘休息时不喜人打扰!”
王旭……
随即也没吱声,只是悻悻然的打算去找墨烟雨。
暗六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沉思了下,随后来到“闻武”近前。
“小舞姑娘,属下观那王姓侠士举止有些可疑!”
小粉闻言先是在内心问了下闻武。
“ヾ(??▽?)没事,晚些我问问大师兄。”
暗六闻言点头退到了不远处。
崔玲儿思忖了下。
“这人的确鬼鬼祟祟的有些形迹可疑,我瞧着他自打登船以来,就总想着靠近你!”
小粉闻言将崔玲儿拉过来一同靠着十七牌大沙发。
随后才开口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然师兄不会让其一路同行哒!”
这边王旭飞身登上了桅杆寻得墨烟雨。
“墨兄!你那小师妹为何总是戴着个…那般滑稽的竹篓?”
墨烟雨闻言笑道。
“小舞她古灵精怪惯了,王兄这是?”
闻言王旭想了下。
“没事,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墨烟雨听后没多想,毕竟此人的侠名在苍国也是叫的上号的!并非什么歹人,只是自己师妹的情况肯定不能说与他罢了!
王旭见对方明显不愿细说,也就不再多问。
可心中的那股痒痒劲儿还是不消停!
“墨兄,听你们说,卫州连江城的入江口码头有人还会上船?”
墨烟雨点点头。
“是有人在那边等我们!王兄有事不妨直说。”
王旭想了下,而后指了指船帆上的穆字。
“可是南钰穆王宁烨?”
闻言墨烟雨有些意外,随即以为对方担心添麻烦的恍然道。
“王兄不必多虑,穆王殿下人很不错!到时我介绍与你认识一下!”
“说不得以王兄的名气,没准还能与之结交呢?”
王旭想了下,看来是真的了,且等那小子上船再说。
“行!那便谢过墨兄啦!”
随即俯瞰着下方的少女有些出神。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让他动心呢?
数日后,大船驶入卫州水域。
即便已经入夜,却也不耽误闻武通过小粉的视角,看着后面远处悄然退去的那些打着冀字旗的战船。
这几艘战船从他们出发之后就一直远远的跟着了,既不靠近,也不声张。闻武也曾问过暗六,对方却是闭口不谈,不过也侧面反映了这船队应该不是敌人。
此刻瞧着倒像是完成了任务般。
整条并江将苍国与南钰分隔两岸。
晚风徐徐的吹过,随着画舫的前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侧岸边一片繁华的景致。
“小舞姑娘,此处便是并江入江口,也是两国的分界线!!”
暗六适时的介绍道。
小粉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不远处两岸灯火通明的建筑群问道。
“[?_??]小六?既然是国界,为何不见城墙?”
闻言暗六上前抬手指了指远处。
“因为两国当初签署的和平条约所致,最近的城墙在距离岸边三十里处,时间久了,这边又是水路,商人们也就带动了这附近的发展!”
“如今入江口便是两国对此地的统称,不是城却似城便如是。”
闻武听明白了,两国不动干戈,这地方荒废了又可惜,但涉及到国境线问题,便也就默认此地。
不知是当初高层有意为之的还是压根没想到呢?
这不就是文化融合的雏形么?
时间久了,这边的百姓只多不少,通婚更会是常态,到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下。
真要有了摩擦,估计也不会太麻烦。
这时小粉好奇的指了指那些鹤立鸡群般的高楼问道。
“小六小六!那几座楼好高呀!还花花绿绿的!是什么?”
暗六闻言也看了过去,随即有些尴尬。
在斟酌了半晌措辞后才道
“小舞姑娘,那些是此地较为出名的秦楼楚馆。”
小粉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刚要继续问什么是秦楼楚馆的时候,便被闻武叫停了。
‘这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小粉乖,咱不问了!’
小粉听话的不再多言。
古代虽然没有电灯,但依旧不影响这些人的夜生活,那些街道与楼阁也是灯火通明,街上的景象亦是热闹非凡。
随着大船的深入,船边开始出现了其他画舫类船只,只是大小与闻武所乘坐的就没什么可比性了。
夜色中,耳边也若隐若现的传来了动听的歌舞声以及文人酒客们的嬉笑声。
那些画舫的船身上不知是不是用了彩色的琉璃,竟是让明亮的灯光闪烁出了如霓虹灯般的五彩缤纷,并不刺眼,却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交织在一起的另类的灯红酒绿,让闻武有了一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而这些美景又与两岸的灯火相互呼应,让月色中的并江更加迷人。
这时,一旁驶过了一艘较好的楼船,有几位穿戴靓丽的姑娘在边缘戏水。
而后其中一人看到了这边观景台上的墨烟雨,当即便嬉闹道。
“这位道长好生俊俏~不妨过来与妹妹们饮些酒水呀~”
随后一众小姐们调笑着起哄。
一时间银铃般的娇笑声不断……
墨烟雨有些不自然的耳尖微红,随即用手遮住口鼻轻咳了一声,便转过身型。
崔玲儿见状捂嘴憋笑。
“师妹,你看大师兄害羞的样子!咯咯~”
小粉疑惑的看了看调息大师兄的那群女子,随即又看了看背身的墨烟雨。老师同学都喜欢小宇,小宇真厉害。我喜滋滋地想着,回家给我爸分享,他也开心,乐呵呵的。只有小宇,全程不发一言,安静地吃饭。我问他不开心吗,他摇摇头。越长大,小宇越不喜欢说话,能用肢体动作解释的,绝不会开口,如果不是听到过他朗读章,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小哑巴了。
睡觉的时候小宇搂住我,我拍拍他的胳膊,他睁眼看我,我才意识到他的黑眼珠原来那么黑,看人的时候认真专注,让我一时都忘了问什么,他安静地等着我,没有丝毫不耐烦,我挠挠脑袋,才想起来,问他别人夸他,他为什么不开心呢,小宇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无语,好像对我想半天就想出个这问题表示不慡,他懒得回答我,闭眼睡觉。
但我想知道一个答案,就不停地问他,他被我问的不耐烦,亲亲我的嘴,声音低低的:“睡觉了哥。”
好吧,我说:“晚安。”
第2章
小宇和我真的不一样,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作业本上总是半对,老师的评语都是加油、鼓励、再接再厉,他的全是红钩,评语也都是棒、很棒、非常棒。有时候看到他的作业本再看看自己的,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
我爸从不拿我和小宇比,我自己总是会下意识比。每当看到小宇这么优秀,我都会很自豪,可一想自己,又有些难过。
小宇对此没有什么反应,那些夸赞、赞美、喜爱,他好像统统都看不见,又或者看见了懒得理睬,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比如种花、研究昆虫、拆东西等等,他的兴趣爱好和我的完全不同,我爸说我比他省心太多,他太喜欢拆家。
我们家的遥控器、我爸的旧手机、他的工具箱等,都是小宇的玩具。
“可能是以前买那些玩具买的了。”我爸的语气里有一丝懊悔。
导致小宇的动手能力非常qiáng,喜欢钻研。
我细细地想我自己,我没有玩具,有也是小时候的小宇,可我长大了,我的玩具小宇也长大了,他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喜好,不会再哭着找我要抱抱。想到这里我还有一些难过,可看到小宇长大,又有些开心。
小宇三年级的时候我六年级,我们家这片没有初中,按照片区划分,我要上离家很远的一中,但一中是寄宿制学校。每每想到我有一个星期不能见小宇,我都很伤心,所以那时候我格外喜欢和他玩。只是小宇真的长大了,不想再和我玩幼稚地拍一拍或者一二三木头人,他总是会敷衍我两下,又或者gān脆利落地拒绝我,然后自己玩自己的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呆着,看着他的背影。
我爸和我说我长大了,可以不用把重心放到小宇身上了,小宇将来会有自己的朋友,所以我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没事的话和其他小男孩儿一起出去跑跑。可是我觉得和其他人jiāo朋友很难,把重心放到小宇身上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我最想出去玩的时候需要照顾小宇,然后我就被封印到这个模式里了,在我的心里,小宇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奢求和他一起玩了,每天看他认真地捯饬也挺好。然后我发现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专注且固执,或者极端的小孩儿,他要搞清楚一件东西的组成,完全会陷入到自己的世界,喊他他都听不见,不搞清楚不吃饭,不睡觉,谁说都没用,连我催他吃饭他都会烦,但他不会吵我和抱怨我,只会把卧室门反锁,等自己研究明白了,自己就出来了。
我爸觉得是小宇不怕我,他去喊,然后灰头土脸地回来,尬笑着说我俩先吃。他放弃改变小宇,因为他改不了,他不会批评我们,更不会打我们,他温柔的过头。
我随我爸,小宇随我妈。
我妈是一个非常qiáng势的人,我感觉小宇将来也是,甚至比她更盛。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看着小宇头发长了,高了,瘦了,衣服都小了,不能穿了,赶着上初中前找我爸要钱给他买了几件。小宇不喜欢逛街,我就没有喊他,买回来我让他试一试,如果大小不合适还能换,他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感到烦躁:“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我只能把衣服放到chuáng上,小心翼翼地出去。
晚上喊他吃饭,我看到衣服被他胡乱地塞到衣柜里,吊牌儿都没摘,我敢肯定他连试都没试。我想和他说如果现在不试衣服,到时候衣服不合适只能让老爸去帮他换了。犹豫再三,我戳戳他的背,他扭过来,无奈又崩溃:“哥,你能不能别烦我?”
我张张嘴,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笑笑:“好吧,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