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无)

乔拙只知沈医师心情不佳,却不知所为何故,对方不说,他就琢磨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沈傅湫总暗自腹诽,说他是块笨木头,这可真真是半点儿都没说错。

脑瓜子天生不开窍,学也学不会。

可有些地方却又无师自通,常常把沈傅湫堵得无话可说,难以拒绝,只好纵着他,顺了他的意。

这两人的性格正相反,乔拙是想的太少,沈傅湫则是想得太多。

比如现在,乔拙为了不解释小白的事,便提出要喝姜汤,他是心虚,不敢直面沈傅湫,然而这一幕落到沈傅湫眼里,却叫他觉得乔拙这是在向自己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沈傅湫一面想着罢了,不逼问这块木头了,一面不甘心地想,怎么每次都让这小浑蛋得逞?

他们二人都尚未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相处间的主导权早已不再由沈傅湫一人掌握。

煎药室。

沈傅湫舀了满满一碗姜汤,递给乔拙。

姜汤里加了红糖,多了些甜味,但闻着依然冲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乔拙皱着鼻子,用食指与拇指捏住鼻尖,然后头一仰,把红糖姜水大口大口地灌进了肚。

这滋味又甜又辣,呛得很,刺得喉咙里也是火辣辣的。

乔拙被辣得吐出舌头,哈哈地吸着气。

沈傅湫取出备好的蜜饯,放到乔拙的舌面上,后者殷红的软舌一卷,便将那颗杏脯给卷了进去,含到口中,啧啧地吮味儿。

沈傅湫看得眼馋,不是馋蜜饯,而是馋乔拙。

乔拙不喜吃姜,即使加了红糖的姜汤甜了点,却依旧辛辣。

可他不敢不喝,小白的事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便一言不发地把姜汤给闷头喝了下去,结果被辣得吐舌头,直喘粗气。

然而他这副狼狈样子落到沈傅湫眼里,却是将沈傅湫馋得喉结滚动,咽下口腔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的津液。

“咳。”沈傅湫低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动摇,“乔拙。”

“嗯?”乔拙正靠着杏脯的甜味解去嘴巴里的辣味,听到沈医师叫他,便稍稍抬起头来,用被辣呛得略微湿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方。

这眼神湿漉漉的,但特别干净,与被情欲沁染时的那种朦胧、迷茫不同,是清明的,倒映出沈傅湫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是我不对。”沈傅湫道:“我不该那样说。”

乔拙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沈医师所说的是何事,这事儿他已在小白的开导下想通了,于是急忙摆手,摇着脑袋否认道:“不、不是您的问题!是我太敏感了,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杏脯在他说话的时候被舌头顶到了颊边,他一侧的脸颊鼓起,说话有些大舌头,含糊不清的,认真解释的模样透着股质朴的傻气。

沈傅湫抬手,用手掌轻抚上乔拙鼓起的那边脸颊,乔拙几乎是下意识地、未多作思考地稍稍侧头,随后把脸贴到沈傅湫的掌中,在后者的掌心里蹭了蹭。

像一只粘人的猫,乖巧得不像话,能让瞧见这一幕的人的心都化了。

明明直到自己离开前乔拙还在因为那句话而感到消沉,回来时竟已不在乎了,沈傅湫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可不及多想,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傅湫辨出这是谁人的脚步声,不免暗啧一声,将手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煎药室的门被人一把拍开,“小师哥!呀,你果然在这里!”

“晓选呢?”沈傅湫问。

“你那个小徒弟脸太臭,事太多,我把他甩了!”

许苏情被晓选烦的不行,瞅准机会就立马跑路了,她路上抓了好几个人来问,才打听到沈傅湫和一个高壮汉子往这个方向走了,于是她马上就寻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师哥,你在煎药室做什么?”

沈傅湫正想回答,许苏情却把视线投向了乔拙,“大叔……呃,大哥也在,你们俩在这干嘛?”

这是许苏情第二次在医馆碰见乔拙,她记得头回在庙会上遇到乔拙时,他说自己是小师哥的病人,“大哥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上次也在向小师哥请教问题。”

她说话不过脑,跟个连珠炮一样,两人都插不上嘴,沈傅湫本不在意她说什么的,可许苏情这么讲,乔拙还没作出反应,沈傅湫却是先不悦了,“他没病,现在在医馆当学徒,我在教他。”

“啊?”许苏情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深深地看了乔拙一眼,疑道:“大哥你听得懂吗?”

没直接说乔拙看着就不聪明,脑子笨,已经算她收敛了。

乔拙被她问得羞愧,两只手一下子就攥紧了,不安地垂在身侧。

沈傅湫替他答:“他怎会不懂。”

闻言,乔拙更不好意思了。

许苏情朝他们走来,她鼻子尖,闻到了锅里姜汤的气味,“小师哥,你煮了红糖姜水啊。”

她眨眨眼,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色愈加红润,“我月事的日子你都记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苏情与沈傅湫、唐懿一起长大,初次来月水的时候还曾在两人面前闹过笑话,所以即使男女有别,但她对着沈傅湫却是不讲究的。

不过她眼珠一转,注意到乔拙还站在这里,“哎呀,大哥你怎么没一点眼力见儿呢,还不快出去?”

“哦……哦哦。”

乔拙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出去,但这位是沈医师的师妹,乔拙想着她要自己出去,那就出去呗,于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沈傅湫心知许苏情是误会了,他哪会特意去记她来月事的日子,这姜汤也不是给她煮的,是他怕乔拙不慎染了风寒,又觉得纯姜汤太辣怕乔拙喝不下,所以才加了红糖。

奈何许苏情认定了这就是小师哥念着她,为她准备的。

许苏情想着小师哥心里有她,所以笑得娇俏,扑向了沈傅湫。

沈傅湫本想避开,可余光瞥见乔拙的身影,鬼使神差的,突然就极想试探一下乔拙,看看对方的反应,因而避了,但没完全避开,只是身体一侧,让许苏情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许苏情望着沈傅湫,道:“小师哥,我爹他……”

乔拙关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许苏情抱着沈傅湫的胳膊,仰着脸,笑颜如花的在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郎才女貌,看着很是登对。

乔拙觉得眼睛被刺痛,不再多看,沉默地关上门。

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门把上的手,肤色偏深,指节宽大,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下人,与许苏情那样娇养的小姐有着天壤之别。

乔拙抽回手,自卑地藏到衣袖里,可走出一段路后,又觉得不必这般自馁。

他在想什么呢?怎会把自己拿去与一个姑娘家作比?又何必因为许姑娘和沈医师看着般配而感到心塞呢?

他与沈医师本就没可能,是沈医师近日来对他太过温柔,以至于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吗?

沈傅湫的温柔在乔拙眼里,和天上掉馅饼没多大差别。

沈傅湫伸出援手,搭救了乔拙一把,但这份好意是单方面的,随时都会消失的,乔拙别的不懂,这一点却是清楚的。

沈医师能帮他,也能不帮他。

总有一天,沈医师会觉得厌了,收回这份温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该陷得太深。得不到的,就不该奢望。

乔拙魂不守舍地在医馆里走,正遇上在找人的晓选。

“乔拙,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一个咋咋呼呼的人跑过去?”

“你是说许姑娘?”

“对,就是她。”

“在煎药室,沈医师也在那。”

“我师父?你刚才和他一起在煎药室?”

“嗯。”乔拙点头。

晓选没再多问。乔拙刚才和沈傅湫在煎药室,现下许苏情和沈傅湫一块呆在那儿,而乔拙却出了来,期间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等到晓选去到煎药室,只见许苏情正端着碗姜汤,娇嗔道:“小师哥,怎么放凉了还这么呛人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本就辛辣,你又不是不知。”沈傅湫眉眼弯弯,看似在笑,笑意却远未达眼底。

晓选一看,好嘛,又在皮笑肉不笑了。

晓选推了推眼镜,赶紧过去救场。

晚膳后,乔拙早早便洗漱完,带着小白一同上床休息。

已经变回孩童模样的明磬尘靠到乔拙怀里,脑袋枕到乔拙柔软的胸脯上,熟稔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再动了。

乔拙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背,心底不免生出些感慨,两人好像已许久没像这般安安心心地躺在一起了。

人一旦觉得心安,精神便会松懈下来。

不多时,睡意袭来,乔拙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耳边却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

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轻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门外至床边。

乔拙正挣扎着要从迷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突的,床沿被重量压得一塌,有人坐到了床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谁?”乔拙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含混地问。

“我。”

声音很耳熟,可还不待乔拙想明白是谁,那人就已脱去外袍,掀起被子一角,随后动作迅速地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深秋夜寒,沈傅湫手脚微凉,他被暖得舒坦,低低地喟叹一声。

乔拙被人从身后揽住,吐息喷洒到他的耳后,“唔……沈……沈医师?”

“嗯。”身后人应道。

为避人耳目,沈傅湫虽身在医馆,却不得不摸黑爬床。

黑暗中,响起呲的一道破空声。

沈傅湫一把接住抛向自己的小物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医谷的铜钱?怎会在你这?”

“你不如问问自己手下的人。”明磬尘道:“姓孙的大夫给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睡意朦胧的乔拙不同,明磬尘仍是清醒的,“美名曰,日行一善。”

慢悠悠的调子里带了点促狭,是不加掩饰的讽刺之意。

沈傅湫将铜板放到床头的矮柜上,冷声道:“我知道了。”

“沈傅湫。”明磬尘连名带姓地叫沈傅湫,“你说这是医谷的铜钱,上面为何刻的是个许字?”

沈傅湫不明其意,“谷主姓许,作为医谷信物的铜钱自然刻的是许字。”

明磬尘狐疑地复述道:“谷主姓许?”

“不错。有何不妥?”

明磬尘在心中暗道:不妥,大有不妥。难不成现如今的“鬼医谷”,并非他所知的医谷?可这所谓的秘术与明氏一族的族术根本就是一脉相承,他沉睡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医谷的谷主一直都是姓许的吗?”

“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磬尘愈发疑惑,“谷主之位是如何传承的?”

“自然是贤者上位。”

这并非秘事,江湖中人皆知晓,鬼医谷的谷主不靠血脉相传,而是在谷内弟子之中选出能者继位。

这点与明磬尘记忆里的继承方式大相径庭。

沈傅湫见明磬尘沉默良久,不再等他,自顾自地道:“铜钱我会还给孙义的,另有一事要与你说,谷主过些日子会来青衫镇,你脉象怪异,我勘不破,需不需要让谷主帮你看诊?我可以为你引荐。”

“那就麻烦沈大医师了。”

即使是谷主,也不见得就能治好这副强弩之末的身子,但明磬尘对医谷存疑,便想着来得正好,能会一会这位许姓谷主。

今日许苏情拉着沈傅湫在煎药室里说她爹前不久寄了封家信给她,信上说过段日子他想来青衫镇一游。

许商身为谷主,并不常离开医谷,此次出行并非有要事,只说是来游玩散心的。

沈傅湫虽觉奇怪,但谷主的行踪不是他能干涉的,且他已经套过许苏情的话,这姑娘只知晓她爹要来玩,别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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