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磬尘摊开五指,插入乔拙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牢牢交握,后者步子虚浮,双脚如踩在云端,飘忽无力。
乔拙无从知晓,方才门甫一打开,站在门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儿的。
他自己瞧不到,见着的人也不会告知于他。
眼尾飘红,神情茫茫然,肤色偏深的面庞上还有未散尽的暧昧红晕,但最惹眼的,还得属沈傅湫在他那截颈子上吮出的红印。
斑驳的红痕宛如朵朵初绽的花,开在乔拙的颈项上。
打眼一看,便可知,这株花是被人摧折下来,且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亵玩了个遍的。
明磬尘紧倚着乔拙,一手与他交握,另一只手则按在后者的手臂上,以作支撑。
二人各存心思,回屋的这一路上,心照不宣地一起保持着沉默。
回屋后,乔拙取过一本书,和明磬尘胳膊并胳膊地一同坐在床边。
乔拙翻开一页,干巴巴地念了起来。
嗓音仍是微哑的,带有沙沙的颗粒质感,较之乔拙平时说话的声音要更为低沉,明明只是在念字,却无端生出几分暗哑的欲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磬尘微微侧首,将脑袋抵在乔拙的肩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画本上的图。
他意不在此,就是再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也远不及身侧之人的吸引力大。
乔拙带着与其他男人欢爱过后的痕迹来见他,他则装作没有察觉,不说,也不问,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
他答应过乔拙的,不会再问让乔拙难堪的问题,他们在烟花下做了约定,下不为例。
上一次他就差点打破约定,在妒意的驱使下,令乔拙为难。
而这一次,即便乔拙可能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明磬尘也依然会遵守。
乔拙念了一会后,皱着眉头放下画本,低头看向靠着自己的小孩儿,问道:“小白,你是不是瘦了?”
明磬尘被问得一愣,少顷之后,才反问道:“……有吗?”
乔拙的眉头皱得更紧,小白的态度有点奇怪,他说不上来具体怪在哪,但就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疑虑就像是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一旦埋进心里,得了养分开始生长,便会破土而出,愈长愈大。
乔拙在情呀爱呀这方面迟钝,可是在某些生活的细节上,却观察得细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例如小白口味清淡,不善吃辣,苦的不喜,过咸的不喜,酸的也不喜,但唯独偏好甜食。
上回姚小少爷拉着乔拙去点心铺子硬要买给他的点心,有一大半是进了小白肚子里的,还有在庙会上买的糖葫芦,小白吃糖衣的时候笑得眉眼都是弯的,可吃到里面的山楂时,却是把一双漂亮的眼睛酸得眯成了两道细缝。
他刚带小白下山时,小孩儿瘦得可怜,只剩一把骨头,抱在怀里硌得慌,住在他家中养了段时日后,小脸才逐渐圆了起来。
然而自乔拙被沈傅湫带回医馆以后,小白便不常来,即使来了,也不久呆,两人已经起码有半个月没像这样坐在一起过,因而乔拙也已许久没有近距离地仔细看过小白。
一开始,乔拙是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有点轻,而当他低头细看时,则发现小白的下巴都削尖了,不复先前的圆润可爱。
“不要糊弄我,你根本没有好好吃饭,下巴都尖了。”
语气就像是个教训孩子的家长,责备之中含有关切之意。
“哪有?”明磬尘装腔作势地摸摸下巴,脸上挤出一个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稍微胖一些。
“明明都是肉,你看。”明磬尘指了指两腮,要乔拙来看,却在乔拙将信将疑地凑近时,突然指尖一转,指向了乔拙的脖子,“呀,秋天的蚊子好凶,哥哥,你脖子上被咬了好多包!”
“……啊?”乔拙疑惑地摸摸脖子,并没有鼓包,也不痒,“哪有蚊子包,你是不是骗我?”
明磬尘跳下床,跑去桌边把铜镜拿了过来,将泛黄的镜面对准乔拙,“你自己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粗糙的镜面将人照得扭曲,虽不清晰,但脖颈上的红印还是能看见的,斑斑点点,从下颌处一直蔓延到锁骨上窝,再往下的,则被衣襟给遮挡住了。
乔拙惊疑不定地靠近了看,鼻尖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锈铁味道,非常淡,他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这面老铜镜生了锈。
细看之下,他才发觉,脖颈上面的红斑哪里是蚊子块,根本就是一个个吻痕!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沈医师将他按在桌上时吮出来的。
乔拙又羞又慌张地拿手捂住脖子,明磬尘则体贴地问:“哥哥,被蚊子咬了不好受吧,要不要沐浴?我去喊人打水来。”
“呃、嗯……”乔拙正尴尬得不知要怎样面对小白,于是顺台阶而下,点了点头。
不多时,屋内的浴桶里就盛满了温热的水。
明磬尘将两指放入水中,试了试温度,“水温正好,快来吧。”
他试完水温便走开了,站到另一侧,与乔拙隔着一道屏风,互相背对而立。
这一切都好似顺水推舟,直到站在屏风后面脱光了衣裳,乔拙才久梦乍回一般,总算反应了过来。
分明是他在向小白提问,怎么到头来,反变成他被小白牵着鼻子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白……”
“哥哥,我在这等你,快点洗完出来,好给我念故事。”
明磬尘如同会窥心术一样,对乔拙心中所想一清二楚,后者刚一开口,他便截去话头,重新掌握了对话的节奏。
乔拙心道也是,他身上确实出了汗,虽说简单擦拭了一下,但还是黏黏的,不怎么舒服,不如快些入浴,等洗完了再问。
乔拙跨腿进木桶前,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屏风是绢素的,微透,隐约可见后方站着的小孩儿的背影。
瘦瘦小小的,仿佛弱不胜衣。
乔拙不由得疑惑,这么小的小孩子,后来是怎么能长得比自己还高的……他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一想到比自己高上大半个头的小白,乔拙便突然意识到别扭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大人模样的小白了,而且小白对他的态度,有种微妙的疏离感。
以往总是一看到自己就要缠上来的小白,最近的行为举止却甚少逾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牛皮糖似的小粘人精,一旦不粘人了,反倒有些不习惯。
乔拙脑子里在想事,单脚踏在桶中,另一只脚落下时,却是一不留神,打了滑,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唔!”
额头磕在了桶沿,疼得乔拙闷哼。
水从桶中溅出,桶周一圈的地上都湿了。
明磬尘听到乔拙这边的动静,立即越过屏风,跑到桶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都能摔倒?”
乔拙躬着身子,半跪在木桶里。
见状,明磬尘便倾身向前,双臂穿过乔拙的腋下,将人捞了起来,让乔拙背靠桶边坐着。
他一手揽到乔拙的锁骨前,另只手则按在乔拙磕到的地方,轻轻地揉,“哥哥,你怎么笨笨的?”
闻言,乔拙瘪着嘴巴,负气不理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方才想得入神,心道可算是搞明白小白哪里奇怪了,却在抬另一条腿时牵扯到下体,刹那间如有针扎般疼痛,疼得他身子一颤,且祸不单行,才被沈医师撞得红肿的阴户又在木桶边沿上刮了一记,是又热又痛,弄得他腿骨发软,随后便跪倒在木桶里,难堪地夹紧了双腿。
接踵而至的倒霉事令乔拙心塞不已,偏偏小白也说他笨,惹得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前因后果太过可笑,乔拙既羞又恼,在心里责怪自己的毛躁,委屈得不说话。
乔拙闭口不言,明磬尘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人给惹毛了,开始不睬他了。
明磬尘无奈,心想这小家伙,脾气可真是不小。
其实乔拙也只有在面对小白的时候,才会无所顾惮地闹情绪,变得有些孩子气,碰到一点小事也会莫名感到委屈。
这是一种依赖的表现,日常相处间的点滴积累,令乔拙对待小白的态度,就好像是在面对真正的家人一般。
不过乔拙这人哪怕是气闷,也气不了多久。
因为当他低头看见小白的袖子已然被水浸得湿透了、贴在手腕上时,便顾不得自己的那点小情绪了。
他伸手要帮小白把袖管撩上去,岂料刚拉上去一点,小白就迅速抽回手,不准他再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乔拙解释道:“你袖子湿了。”
“我知道。”
“你手上怎么回事?”
“怎么了?什么事?”
乔拙皱眉。他刚才明明瞥见衣袖遮盖下的小臂上有青紫色的瘀痕,可小白现在却这样敷衍他,明显是有事在瞒他。
“把袖子拉上去,我看看。”乔拙转身,仰头看向站在桶边的小孩。
明磬尘面色如常地笑着,却没有答应乔拙的要求,而是无声地拒绝。
乔拙不由分说地要去拽小白的衣袖,后者将双手背至身后,退了几步,避开乔拙伸出来的手。
小白的退避让乔拙确信对方的确有事在瞒着自己。
疑虑和焦心皆是养分,破土的小种子在此刻茁壮成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心则乱。
焦急的关切令乔拙失了分寸,情急之下,他用双手掬了一捧水,直接往小白的身上泼去。
“你怎么了?”以明磬尘的身手,本可以避开向他袭去的水,但乔拙的反常行径让他不敢轻易躲避,“你冷静一点,怎么突然……”
乔拙向小白泼了几捧水,旋即,唰的一下站起,上半身探出木桶,一手扶在桶边,另只手抻直了去抓小白的胳膊。
这一下子,明磬尘没能再抽手,他怕自己一躲,乔拙这死脑筋不肯松手,死拽着自己不放,恐怕又要摔倒。
乔拙用力地把小白拉至自己身前,紧接着,便展开双臂,将他一把抱住。
浑圆的乳房毫无防备地贴上明磬尘瘦削的身体,有力的手臂把小孩儿箍在怀中。
乔拙身上的水珠沁湿了明磬尘的衣衫。
“你身上湿了。”乔拙低声道,“进来,和我一起。”
连关心人的方式都如此笨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磬尘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乔拙的意思,也当然不可能给乔拙看他的身体。
手腕上的淤伤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身上还有更多斑驳。
有一些是受的外伤,有一些则是自皮下显出的淤青。
其中的外伤,是与人交手所致。
明箬沁近来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沈傅湫被姚沅请去看过一次尸体,从尸身的古怪状态来看,只有明箬沁才会造成这样的异状,几乎可以肯定,青衫镇上的女子失踪案就是她所为。
但姚沅只叫过沈傅湫一次,那之后再未有消息,而沈傅湫又与姚夫人交恶,姚家与医馆也不再是合作关系,沈傅湫这里也无法再提供更为详细的信息。
明箬沁从不自己出手,始终躲在暗处。
替她动手的,是一名戴面具的男人。
明磬尘曾将男人的面具打裂过,但面具之下的面孔同样是一张假面。
全盛期的明磬尘定能将男人制住,但如今只是一副残败之躯的明磬尘和男人只能说是势均力敌……不,准确来说,明磬尘要略输一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交手时,明磬尘身上落下不少明伤、暗伤,不过他也并非一味被压制,虽身体孱弱,但他灵活不减,小手段不断,也给那人添了不少伤,而且还另有收获。
屡次交手中,明磬尘发现此人身上中了蛊,且不止一只蛊虫。
只是他没找到机会细查,尚且无法得出准确的判断。
明磬尘从男人手中已救下几名女子,对方出手过于频仍,他猜测,明箬沁应是遇到紧迫之事,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如此急迫,处处留下痕迹。
而明磬尘的皮下淤青,则是因为身体内里出了问题。
一直依靠乔拙的体液并非良策。
明磬尘自认不应勉强乔拙,欲的前提,是发乎于情。
他不该为一己之私,而牵连乔拙,故意挑起乔拙的欲,以满足自己。
好在明磬尘已找到代替之物,得沈傅湫相帮,储存在医馆的藏室之中。
但那物污秽,明磬尘既已食用,便不可再碰乔拙,以免让乔拙也沾上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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