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啦

第五十七章在一起啦

熾熱的吻持續了好長時間,久到楚聞朝肺裡的呼吸被全部攫取,只能無力的靠在封修景懷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後背粘膩的觸感讓楚聞朝微微不適,緊張,激動,全部的情緒都集中在和封修景相貼的唇上,汗濕的衣衫貼在身上,楚聞朝悄悄拿手扯了一下。

他的衣角上全是血漬,他伸出來手看了眼,心臟驟然就停了一下。

「封修景,穩定下來了嗎?」

封修景濕答答的頭髮貼在頭皮上,略長的髮絲遮住了眼睛,一併掩去的還有極其複雜的情緒。

他幾乎不敢辨認楚聞朝是什麼意思,他的手指還在發顫,渾身上下都在出汗。嘀嗒嘀嗒的血液傳到他的耳朵裡,暴戾的情緒一點點平復下來。

「封修景,說話。」

楚聞朝的情緒壓著,卻還是能聽出來生氣的意味。他很少有特別大的情緒起伏,這次冷冷的語氣讓封修景忍不住一顫。

「朝朝。」

聲音啞的幾乎是發不出來,封修景眼睛裡的迷茫在接觸到楚聞朝心疼的眼神時,又慢慢清明。

楚聞朝吞了一下口水,慢慢嗯了一聲,他攬著封修景的腰,稍稍用力把人扶起來。

唔,真可愛。

他也挺煩那些不打轉向就超車的人,煩。

封修景的手臂搭在他的脖頸上,有絲絲縷縷的血液滴上去,又麻又癢。楚聞朝強忍著要發顫的感覺,悶悶的應了一聲。

「楚總,需要我幫忙扶一下嗎?」

高強度的發洩讓緩下來的封修景渾身都疼,從骨頭縫裡冒出來的,密密匝匝的疼。

楚聞朝,楚聞朝,滿腦子都被這個名字佔據了。他吻自己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是願意走出那一步了麼。

「朝朝,我想回家。」

「朝朝。」

楚聞朝臉色並不好看,他輕手輕腳的把封修景放在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一腳油門就衝了出去。

「楚總,您注意安全。」

他咬著唇,似乎上面還殘留著楚聞朝唇上濕熱的觸感,他吻過來時熾熱的呼吸。

封修景的手指攥住楚聞朝的衣袖輕輕晃了晃,撒嬌似的朝他眨巴著眼睛,又放軟聲音道:「朝朝,你理理我。」

封修景腦袋一直歪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楚聞朝。他的朝朝煩躁的按了一下喇叭,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說了句:媽的。

「在開車。」

助理沒敢再說什麼,只是慌亂的低下來頭。楚聞朝臉頰紅的滴血,唇瓣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領口微微凌亂,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在車窗的玻璃上,楚聞朝的影子明明滅滅,眼睛裡的情緒在玻璃上怎麼都看不真切。

「不用。」

「嗯。」

他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他以為楚總要和老闆打架,沒想到是這樣的「打架」,真不是在家裡啊。

接近八十秒的紅燈前,封修景咳了兩聲,試圖引起楚聞朝的注意。哪成想楚聞朝目光堅定的看向遠處,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半分。

硬梆梆的語氣有一丟丟緩和,到底還是沒有直接甩開封修景的衣袖。

他就是氣,氣封修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故意傷害自己。封修景都不在乎身體,他氣有什麼用。

「朝朝,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可憐巴巴的聲音讓楚聞朝心又軟了一分,他手上還在滴血,膝蓋上的西裝褲都蹭破了,唉,算了。

「封修景,安分一點,要開車了。」

「哦。」

封修景乖乖坐好,只是眼神還一動不動落在楚聞朝的側臉上。癡迷又帶著些依戀,好像只要有楚聞朝在,他無處安放的心就能落在實處。

回家的關門聲都是砰砰砰的,封修景無措的站在那裡,任由楚聞朝拉著往沙發上坐。

「朝朝,我身上都是血,會不會弄髒沙發啊。」

楚聞朝抬眸瞥了一下封修景,陰陽怪氣道:「呦,我還以為你是鐵做的,不會疼呢。坐好,我洗。」

封修景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像個小媳婦一樣乖乖坐那,眼巴巴地盯著樓梯口,等楚聞朝下來。

楚聞朝蹲在地上,他牽著封修景的手一個勁兒的蹙眉,手背上嵌進去一些髒東西,他已經盡量把手勁兒放輕,卻還是感覺到封修景的手背在發顫。

血肉模糊,除了這四個字楚聞朝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來別的形容詞。

心臟針扎似的疼,楚聞朝咬著唇,淚珠又沒忍住吧嗒吧嗒掉下來。

滾燙的淚珠幾乎要把封修景的手背燙傷了,他慌亂的去給楚聞朝擦臉上的淚,結果臉上越擦越紅,混著血漬讓楚聞朝多了些脆弱。

「朝朝,別哭啊,我錯了真錯了,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擔心。我皮糙肉厚的,明天就能恢復。」

血紅的眼睛直直的抬頭看上去,楚聞朝一字一句道:「封修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怎麼敢啊,真當自己是鐵做的。你一點都不在乎我,你明知道我會擔心,還要這樣。封修景,你真的在乎我嗎?」

聲聲泣血的控訴讓封修景難得啞然失語,他囁嚅道:「抱歉,我那會一下子沒有控制住。」

手上塗著的藥膏幾乎要被楚聞朝的淚沖乾淨了,他微微用力把楚聞朝拉進自己懷裡。

酸痛的手臂小心翼翼攬上楚聞朝的腰,封修景的腦袋架在楚聞朝頸窩,偷偷吻了一下他的脖頸。

「朝朝,撞死我媽媽的殺人兇手他今天出獄了,明明是無期徒刑,減刑到二十年,現在只用了十五年他就出來了。我恨,我恨不得找到他殺了他。」

楚聞朝心頭劇震,瞳孔放大,手上的力道也跟著緊了緊。

是車禍,封修景媽媽是因為車禍。

「血,都是血,朝朝,我一想到媽媽就在我面前沒了,我就整夜整夜睡不著。他在監獄裡好吃好喝的,還能減刑,憑什麼,憑什麼啊。」

□□喝了酒,開著他的貨車在街上疾馳,路過一個綠燈的十字路口,非但沒有減速,還一腳油門對著他媽媽碾過去。

封修景手腕瞬間脫力,他被媽媽推在一旁,溫熱的血濺在他的眼角,燙的,滾燙的。

□□明明知道撞了人,卻還是沒有剎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洩憤似的朝著媽媽來回碾過。

滿街的血。

封修景愣在原地一分鐘,才朝著街上的人大喊報警,喊著叫救護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都沒有蓋過封修景嗡嗡嗡的耳鳴,他瘋了似的衝過去,試圖把他媽媽攏到一起,太碎了,真的太碎了。

封修景跪在地上,朝著開過來的車磕頭,不能走,不能走,他媽媽還在這。

他跪在地上,把四肢攬在懷裡,疼,太疼了。封修景腦門上全是冷汗,不能哭,不能哭,他拼了命才把已經成了肉泥的軀殼找回來一些。

媽媽那雙漂亮的眼睛還睜著,封修景怎麼都沒能給她合上。

無助窒息要把封修景整個吞沒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聲音。後來警察想把他拉起來都做不到,他跪在媽媽身邊,就是不願意起來一步。

「小深。」

聽到熟悉的聲音,封修景才慢半拍抬起來頭。

「爸爸,媽媽睡著了。」

砰的一下,他爸爸也跟著跪下來,癱軟在地,他發顫的手指去碰那雙眼睛,輕輕闔上。

好像就是在等著他來一樣,已經不成人形的媽媽看見爸爸來了,才敢安心的離開。

那晚封修景是怎麼回去的他已經想不起來,只記得高燒了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媽媽的遺體基本已經復原。

「爸,你的頭髮……」

怎麼全白了。

痛失愛妻,他爸爸一夜白頭,眼睛早就哭到紅腫睜不開,卻還是要把封修景摟在懷裡輕鬆安慰。

「爸爸沒事,小深你說媽媽一個人走會不會害怕啊。」

要不是還有兒子,他都想直接跟著去了。可是他不能丟下小深一個人,他一個人怎麼活啊。

「不怕,有我和爸爸陪著呢。」

封修景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成熟,他知道現在他是爸爸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他不能倒下就算要倒下也得在爸爸之後。

媽媽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街上鮮紅的血都沖了乾淨。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沒有一點點痕跡。封修景送完媽媽回來站在路口放聲大哭,這個時候才讓人覺得,他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肇事逃逸,徹底沒了消息,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爸爸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這個人。

那段時間爸爸的精神狀態很差,封修景經常半夜看見他坐在陽台上,半個身子跨出去,他不敢喊,生怕驚動他。

「爸爸,你不能丟下我,媽媽已經把咱倆丟下了,你不能這樣。爸爸,算我求求你了,吃一口飯吧。」

爸爸哭著吃了半碗的飯,抱著封修景說:「小深,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比起孩子,他好像還是更愛妻子。他百分之七十的愛都跟著妻子走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直接讓他把孩子忽略了徹底。

「不會了,咱們還要找到□□,讓你媽媽安安心心的走。」

□□伏法已經是三年後,那會蕭家就剩下封修景一個,不對,是兩個,封修景和蕭廷深。

封修景瘋了,硬生生分裂出來一個自己,把所有美好的特質都給了封修景,白天留給封修景,黑暗丟給自己。從那天開始,蕭廷深活著的所有動力就是給蕭家申冤,讓那麼隱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通通去死。

「封修景,封修景。」

眼看著封修景又陷入到癲狂的情緒裡,楚聞朝立馬捧著他的臉把他的魂魄又叫回來。

神色一點點清明的封修景眼前還是一片血紅,他抬手碾了一下楚聞朝紅腫的唇,艱難的勾起一絲笑意。

「朝朝,你又要親我嗎?」

「怎麼,不行嗎?」

楚聞朝故意在封修景的唇上啾了一口,輕哼道:「我想親你就親你了。封修景,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因果輪迴,那個人絕對沒有好下場的,老天爺不會放過他的。」

「朝朝,你信這些嗎?因果,神佛。」

楚聞朝搖搖頭又點點頭,「封修景,我是唯你主義,如果是關於你的,我都信,你不能發瘋的,這不是正中了壞人的下懷。」

「好,我不氣了,不氣了。」

封修景還是沒忍住吸了吸鼻子,帶著一絲不確定道:「楚聞朝,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笨蛋,我的笨蛋男朋友,我都主動親你了,你說咱們是什麼關係。」

男朋友,呵,男朋友。

封修景低低笑出聲,緊緊抱著楚聞朝。

「男朋友,以後還得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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