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没有名姓。
想来也是,谁会为一把瓷器,取上美妙的字音来?
我是一把瓷器,来自遥远时代。
因为战乱,我在堂丽的宫中留了不足一个年岁,便被深埋地下。
不知过去多少年,一个农夫把我从地下挖出,放在了家中。
农夫有妻,正值身孕中。
我百无聊赖,终于等过了他们人类的“十月怀胎”。
孩子顺利降生,是个男孩。
农夫原本便是清秀之人,孩子的容貌,自然也是不输。
农夫固然是个粗人,但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
自小,孩子便接受了许多古典书籍的熏陶。
孩子最喜在案上看书,或是摇头晃脑,颂读经典。
而我,便是摆在案上的。
我并不喜欢他口中的字句,只是喜欢,看他笑着的眉眼。
孩子渐渐地大了,我还不知,他竟已是及冠之龄。
他是子昶。
及冠那日盛况,我不得见,只是渐渐成长寡言的子昶,向我描述了。
我心向往之。
只是农夫渐渐不支,却终于病逝。
子昶哭了一夜,守孝三年。
三年后,我几乎要认不出他了。
又岂止是消瘦!
子昶的母亲,那个温婉的妇人,要他去科举应试。
家境已是贫寒。
终于,他还是袖了我,走进当铺。
子昶说,要我等着他,他若有成,定然会来接我。
我信了他。
我被安置在苦闷的阁间,终不见天日。
我无法估算时日,只能静静立着。
一日,我不知是多久过去,掌柜把我从阁间拿出,放在供人观赏的柜台上。
那时,阳光虽式微,我却觉得十分刺眼。
我知,我等不到他了。
心如死灰。
每日清闲,我会望着店铺外的,车水马龙。
而终有一日,我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便装,我却看出气度不凡。
他相中了我,要赎我回府,掌柜为难,说是不能。
临别的神情,我知他还会来。
果然,他仍旧是来了。
抵不住诱惑,掌柜以“暂存府中”之名,把我送进他府中。
那时我知,他叫李鹤,白衣丞相李鹤。
他待我是极好的,只是我仍旧不能忘怀子昶。
一日见他书写,落款竟是……
已然过去十年。
他是否已功成名就?
我不得知。
在心里,却是十分期望。
我想着,便是他已如话本里的男子一般,忘却旧情,我亦不会怪他。
于他来说,或许,我不过是一件旧物。
一日,李鹤带了一人入屋舍,是要观赏我的。
我只是静静躺在匣中,散着似檀似松的香。
那人赞是妙绝,我心中以为然。
渐渐地,适应。
我寄心于他。
不知是我多情,我却只是有心于他。
他每日望来的笑眼,红了半边面。
我原来不知,许早之前,我便已能化成人形。
我早已成了灵物。
若我知,定然是——
不会就此错过。
大约是十五年了,他突然忙碌起来,有时,会莫名看我。
我不知,大战在即。
我只记得,一日,他对我言语,要我等着他。
或许是几日,或许是许多年。
未可知。
他把我埋入地下,在一座山的山脚之下,颇为难寻。
我信了他,我信他会来。
一如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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