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烛火晃动,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一侧的两个人身上。此时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墙壁上映出了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密不可分。
直播间外的主播们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瞪直了。这年头,能看见白王一场直播间不容易,这场直播间算是对方公开的第一场直播间。
第一场公开直播间,就看见白王与人在玩亲亲。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新王祁慕白。
这位新王可以称得上是传奇人物,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人就从刚进虚拟界的新人主播,一举成名。一时间风华无限。
两个月前,王座重临。
众人还在猜测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的人说白王会出现在一个新人主播的身边一定是照顾新人。再不济也是看上了这张脸,玩玩而已。
现如今两个月下来,两个人的走向,让虚拟界的主播傻眼了……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两个人之前竟然就认识。】【上一次升仙楼我去了,他们两个人不仅认识,好像还是师徒。】【师徒的话……那小白岂不是比白王还能打……】
众人的脑海之中就想到了升仙楼上那个杀神。
emnmmmm惹谁都别惹祁慕白。
会变得不幸。
直播间之中的评论刷到飞起。继直播间被屏蔽了半小时之后,草木灵精的直播间热度再次窜到了首位,此时尚在虚拟界的七流和夏夏的终端电话被扣到爆炸。
夏夏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
结果人刚坐在闺蜜的小屋之中聊天,电话就接了一个又一个,等她处理完一切,天都黑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去的时候,就正对上闺蜜几个八卦的眼神。
夏夏赶忙冲着几个人挥了挥手。
“你们别多想。”
“他们就是……之前认识关系好一点。”“算了,编不下去了……”
夏夏伸手捂住额头。
公关危机好难处理,恋情的危机公关最难处理。
于此同时,七流此时正苦哈哈的处理着自家老父亲留下来的废墟001的那堆破事。她刚握着手中的大刀将眼前诡物宰了,清理着眼前开荒出来的场地,终端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甩了过来。
脸上被溅的血都来不及擦,七流单脚踩着脚下的尸体,将大刀抗在肩膀上,将手里的终端电话丢给了站在身侧穿了一身黑色军装制服的庄宴手里。
“告诉他们,眼瞎可以治。”
庄宴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手中的终端,“这样的话,就是官宣。”庄宴:“要不要等白王回来了之后,同他们两个人商量一下再……”
七流哼了一声,“依照他的权限,他若不想让人知道,这群人怎么查都不会知道。”
七流:“他们的电话既然能打到我这……就证明他现在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庄宴沉默了片刻,“我是害怕如果祁先生知道了这件事……”七流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管喽~”
典型的只管挖不管埋。
虽然都未官宣,但双方经纪人的默认,几乎是坐实了这件事的结果。#惊!No1竟然在跟新王谈恋爱两个人的恋情的热帖很快就被顶到了最高处。
众人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前不久刚刚被封的那个磕CP,自割腿肉写小黄车的博主。开始纷纷高价寻对方之前写的车。
【所以什么看脸都是胡扯,明明是白王追的小白……】【明明是双向奔赴,这算不算是直接公布了恋情呜呜呜呜】【我命令你们继续给我亲!!!!】
直播间的评论区刚刷到这句话,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在直播间之中突然响起。下一刻伴随着系统的声音,直播间的画面就彻底的黑了下去。【直播间信号终断,正在尝试重新连接中……】【直播间信号终端,正在尝试重新连接中……】
系统的声音在直播间之中响了三遍,好不容易喝了点肉汤的主播们,就被掀了碗。众人看着自己手里连肉渣渣都不剩的碗,沉默了。
【众人:………………………】
众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人回过味来。
直播间评论区刷不了,众人去虚拟界的论坛开了专贴。
帖子#在虚拟界这么久,第一次被主播踢出直播间
内容:我就想看个亲亲,有错吗
【虚拟界什么时候主播可以将观众踢出直播间了?】
【我记得有这个功能吧,只不过这好像只有高权限的主播才有的功能,不过就算是A的话,也应该需要靠粉丝涨积分吧,要不然得罪了粉丝岂不是连升仙楼都开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被踢了!我也就想看个亲亲,结果刚贴上去就被人踢了(逐渐疯魔)】【受害者来这里报道了。】
【受害者+1】
随着受害者聚集的越来越多,围观的群众好像知道是谁了。
【你们竟然想看白王亲亲?疯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白王小气,不让我看老婆】
【白王小气。】
【白王小气。】
师尊是他的。这群人就知道这个就行了,他才不给他们看他家师尊的盛世美颜。
祁慕白此时全然不知道自家徒弟的小心思,他微微侧着身子坐着,宽大的雪色衣袍从桌案上拂落,似霜似雪。其上金纹灼灼,将祁慕白拢在光中的半张脸衬得矜贵华美。
近处,能瞧见那染了几分薄红水色的眼尾,像是雪中落梅,海棠深红,将那本是清请冷冷的一张脸,映的平添艳色。
神明染了红尘。
他吻了人间。
林间薄冷,本是沾染了冷意的指尖被一点点暖热,潮湿的指腹从脸颊上落在了对方一侧的脖颈上。这是祁慕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一百年前,他尚住在无名山上。
那时候每每午夜梦回,那人入梦而来。
春梦无痕。
唯剩下那指尖触及到的一片冷意,无波无澜。
可现如今,指下触碰到的却是一片温热的肌肤。他能感受到指下轻微的震动,思绪躁动,与人共赴沉沦。
祁慕白收紧了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指。
白司祈从未有哪天像今日这般高兴。面前的人自打四百年前摒弃前缘选择走了仙途大道之后,就变得刻板守礼从未敢跨越雷池半步。
在他的记忆当中面前的人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有现在……只有现在情动之时,那人的面上才看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像是酒。
惹人沉醉。
白司祈将手撑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整个人微微倾身上前……
“光啃嘴巴多没意思。”黑色的缅因大猫从一侧半开着的窗户跳了上来,染着轻笑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猫咪没有下来,它脚踩着那不宽的窗框,来来回回的在上面走着,屋中的光色昏暗,大猫金色的瞳仁朝着一侧的两个人看了一眼评头论足的再次出声,“这接吻要伸……”
黑色的大猫染着几分轻笑的声音还没说完,一道金光就冲着猫咪打了过去。在金光落在身上的同时,大猫躲避让开,他从窗框上跳了下来跃到了桌子上,轻笑了一声,“真凶。”
明明是恼羞成怒。
看上去却像是杀人越货。
大猫坐在桌子上舔了舔爪子,“还是书看得少,当初就应该给你再多找两本书。”
这一次,落下去的金光比刚刚更甚,甚至直接将桌子给劈了个四分五裂。黑色的缅因大猫迈着步子不得不从桌子上跳了下去,祁慕白一甩衣袖一个旋身从桌子上站起身来。
身上的宽大的衣袍如雪堆叠。祁慕白立在原地刚要出声,身后就贴上来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那人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从身后将他拥入怀中。
祁慕白涌上心头的火气散了个干净。刚刚涌上头的情/欲未退,祁慕白并没有将人推开,他将手抽回,就听见耳畔响起了微哑的轻声低喃,带了几分浓浓的依恋。
白司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祁慕白微微侧目,眸色微凛,“你也不看看他都说了点什么。”
白司祈神色微动,小声的嘀咕道:“我觉得也不是不对……”祁慕白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你说什么?”
白司祈闭了嘴。
坐在地上的缅因大猫正准备再出声,就感受到头顶有一道染着冷意的视线落了下来。他抬眼看了过去,就正对上祁慕白那双绯色的双瞳,这双眼睛之中虽染了几分冷意但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娇嗔,不凶,却有些新奇。
黑色的缅因大猫不禁将眼前这张相同的脸多看了两眼。
祁慕白从白司祈的身边走开,一掀衣袍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口中有些干涩,祁慕白将一旁的茶杯端起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你之前不是说出去一趟,怎么回来了?”
黑色的大猫跳上了祁慕白—旁的椅子上,又跳到了对方的腿上,方才出声,“你不是想知道那只狐狸跟蛇族的事情吗?现在去还来得及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祁慕白挑眉,“在哪?”
大猫:“外宫。”
祁慕白抬眼朝着自家徒弟看了一眼,将大猫抄起,拂袖离去。
夜晚,蛇宫之中夜凉如水。
头顶一轮上弦月,月光拂照在回廊外的空地上。
一棵高大的乔木旁站着三个人。
是蛇族的两位长老和狐族的那位少年。
祁慕白抱着猫站在回廊之下的阴影里,沉静的一张面容拢在月色里让人有些看不清脸色。
白司祈自打来了之后就抱着手臂懒散的倚靠在了身侧的柱子上,“看来今日之事,背后果然跟这只狐狸脱不了干系。”
祁慕白将手中的大猫放在地上。他直起腰身,微微侧目方才再次出声,“或许也可能是形势所迫。”
白司祈:“师尊怀疑他们之前就认识?”
祁慕白:“你还记得之前在山洞之中,我同你说的那片林子吗?那片林子位于蛇族王宫之外,事情便应同蛇族脱不了关系。”
白司祈沉思了片刻,便没再出声。
祁慕白将视线抽回,重新落在了不远处的三个人身上。他手指微动,金光环绕于指尖,三个人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到了两个人一猫的耳朵里。
“不愧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妓/子,连一件事情都办不好!”
冷月之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地上响起。
瘦弱的狐族的少年跌倒在地上。
他捂着脸抬起头,染了几分抽噎的声音随后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蛇王竟然会化成人形,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会出面维护圣女,要不然单是靠着山海花,那个人类和圣女都会完蛋……”
站在树下的两个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
右长老握着手中的拐杖居高临下的将人看着,垂下去的双瞳染了几分冷意,“你跟在对方身边这么连这点底细都摸不出来?”
阿昭摸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怯生生的冲着面前的出声道:“这么多天,据我观察,蛇王与那个人类走的很近,而且……而且他看上去像是并不记得蛇族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阿昭咬紧了唇,哭出声来,“或许是圣女将碧血池借给了那个人类,蛇王才趁着这个机会化成人形的。”
一句话说的有理有据,两个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昨晚他们被钟灵意从大殿之中赶出来了之后,这只狐狸就找上了他们。
许多年前,他们见过这只狐狸。那时候,对方可怜兮兮的跪在他们轿子边求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卑贱。
这一次,对方虽然是跟着那位少主来的,但说到底还是一只从青楼楚信之中出来的妓/子,上不了台面。他们当时并未想跟人说话,直到他们从对方口中听到了山海花。
山海花是他们蛇族的秘宝。
一个狐族的妓/子是断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事有蹊跷。两个人一听,果然就从这只狐狸的口中听到了那两个人类想要谋夺山海花的事情。
他们就知道那两个人类进入蛇族目的不纯。若不是看在蛇王还在他们手中的原因,他们必不会让人留在他们蛇族。
阿昭观察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变化,开口,“我告诉两位这些,是因为我想要那位圣女下台。”阿昭声音一顿,再次出声,“我想我的目标应该与两位一样,不知这个交易两位长老能做吗?”
右长老握着手中的拐杖将面前的那张脸抬起,“你想扳倒我族圣女,让我想想,你不会还在记恨当年之事吧。”
阿昭伸手将面前的拐杖拨开,“这件事就不劳两位长老费心了。”
他们也没兴趣知道对方的那些腌膜事情。
既然对方与他们目标一致,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右长老将手中的拐杖抬起。
阿昭朝着不远处的密林看了一眼,“天亮之后,两位长老只需要带着蛇族的人前往碧血池即可。”
这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这只狐狸话的说倒是不假。
山海花之事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引子,可他们没有想到那位圣女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竟然对他们颐指气使。
再加上蛇王这个变数。
不,这件事怪就怪在他们轻敌了,也太过轻信这只狐狸,以至于事情尚未摸清楚一个来龙去脉就贸然前往,这才导致整个事情功亏一篑。这下圣女背后有了靠山,成了蛇族的新王,他们往后在蛇族之中倒是越发难熬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如今的结果他们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到此,两个人看着眼前的狐狸,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站在回廊之下的祁慕白看着阿昭,拢在暗处的双瞳神色微动。他看人从不会错,可是刚刚他却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祁慕白沉思了片刻,出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局。”
一场局中局。
两个长老以为自己从未在局中,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阿昭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在这只狐狸真正的目的当中,或许还包含面前的两个人。
纵观今天整件事,猛的一看,像是一个满盘皆输的事情,但仔细想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这只狐狸没有关系。
山海花的事情如果被坐实,圣女被认定成为叛族者,从高位之上下来,那么阿昭就可以因为献计从而攀附上两个人的关系,可这件事就算没成,钟灵意依旧稳坐圣女之位,这两位长老失败,他也不过就是献计失败被人像这样骂一顿而已。
骂一顿?祁慕白口中咀嚼着这句话,眼前的空地上就又多了一个人影。
祁慕白顺着头顶的光影看了过去,就看见来人正是秦炎。现如今在这位少主的眼中,阿昭就成了一个被外族人欺负的弱者。
祁慕白的眼睛看着此时趴在秦炎怀中哭泣的小狐狸,无奈的笑了一声,“好一个一石二鸟。”
整件事一环扣着一环,不仅让这两个长老彻底的失信于蛇族还得罪了这位少主。一个巴掌换了两个人,这只小狐狸倒是让自己一点亏都没有吃。
白司祈抱着手臂嗤了一声,“手段可真拙劣。”
白司祈将目光落在秦炎身上,“这只蠢狮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祁慕白看向不远处的几个人,“我倒是比较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过节,才会让对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下这样的一场局。”
白司祈沉思了片刻,“可以看。”
祁慕白:“你是说……”
坐在一旁的黑色缅因大猫出声道:“是溯回。”
观其旧事,溯其本源。
尘缘因果,便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