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督导组炸开锅的同时,渡川与沈岩刚刚走进审判厅。与对面相比,此时审判厅内一切如常。
渡川还是第一次进到这里。
刚进门看见那挂着红色灯笼的小屋子还有些诧异,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S区的人都比较低调,以至于虚拟界大名鼎鼎的督导组和审判厅都修建的如此的……质朴。
直到那扇黑色的大门自眼前打开,渡川方才惊叹出声。
眼前仿若古代楼阁一般的建筑带着古韵的奢华艳丽与现代科技文明高度结合,从远处看过去气势恢宏,震撼人心。只不过建筑虽大看上去却十分冷清,渡川二人从中央通道之中走过之时,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与隔壁督导组打的火热的一群人相比简直是判若两然。
“你们这里平日里都这么安静吗?”在这冷清的环境之中,渡川甚至不敢高声言语,害怕惊动什么人。
“审判厅代表着整个虚拟界最高的权威机构,所以这里的人都比较严肃,但私下里都还好啦。”沈岩听着渡川压着嗓子的声音低笑了一声,“不用这么小心,只要不大声喧哗就行。”
渡川长舒了一口气。
沈岩:“不过,你刚刚真的要吓死我了。”
沈岩朝着两侧看了看,随后再次出声,“大小姐可是虚拟界出了名的不好惹,你竟然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好在她今天没计较,否则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渡川:“事急从权,事急从权。”他现在不能回忆,脑子里一回忆,就不禁想到了之前他和祁慕白第一次在直播大厅内见到人时候的景象。
再想想自己刚刚的举动……
嘶……
果然一个人壮胆是需要头铁,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就怂了。
两个人快走进红楼之时,沈岩给人指了指红楼最中央的屋子,“审判长就在那,但是他肯不肯见你就看你运气了。”
渡川:“你们这里之前有人上诉成功吗?”沈岩仔细想了想,“审判厅虽然允许主播上诉,但这么多年对于主播的惩罚,系统从未判错过,所以……我的回答是没有。”
渡川沉默了。
如果此次上诉不成功,无法要求审判长驳回系统下达的指令的话,红牌+逃狱,祁哥从直播间出来恐怕要面临大麻烦。
沈岩顿住脚步,“小渡川,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渡川冲着沈岩鞠了一躬,“谢谢岩哥!”
沈岩给人刷开了红楼的门,“去吧,等你好消息。”
渡川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渡川打算要迈步上楼之时,本是站在原地的沈岩一抬眼,就正看见那穿了一身黑色军装制服的的庄宴,此时正双手搭在围栏上,朝着下方看。
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位庄副厅正笑着冲着他们两个挥了挥手。
渡川:“…………”
沈岩:“…………”
完了,被截胡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祁慕白听见了苏慕的话。
最后一层。
看来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上面。
一路走来,从壁画,到人皮俑,再到鬼面人。尘封的记忆,此时就像是一张慢慢被掀开的画卷,在祁慕白的脑海之中浮现。
修仙一途,寿数漫长,尘缘本是负累。
子然一身无牵无挂,方能做到大自在。
这是祁慕白一直以来坚信且遵循的道,可当天雷加身,一朝从头来过,有些事情再去看却有了不同的看法。而正是这些看法,让他重新选择了一条道。
一条。
足踏红尘,观尽人间的道。
祁慕白碾磨着指尖半晌转过身来,“走吧,上去看看。”
白司祈:“等等,没路了。”
祁慕白:“?”
此时,两个人就站在一个平台之上。
这个平台是在山壁之中挖出了一个向外延伸的孔洞,向上望去是极高的悬崖峭壁,向下望则是万丈深渊,而他们现在就处在一个四面不靠的位置。阴风呼啸而至,吹动着衣角猎猎生风。
【这……没路了。】
【草,难道是之前走错了不成?】
【可是刚刚我们都是一路看下来的呀,上一个密室只有一个出口和一条通道,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阿这……难道是有别的机关?】
直播间内,祁慕白拧紧了眉头,冲着一旁的人说道:“如果按照之前的逻辑来看的话,我们只要走到了内环之中,便相当于走到了生门,而此处应该会有一个步梯可以连接向上。”
“没有。”
白司祁说着这话视线却是落在了上方悬崖峭壁之上的一个豁口处。只见这个豁口看上去有些奇特,像是山壁之上突然显露出来的一个疤痕。
白司祁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后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向上望去,这时他就突然发现那豁口竟是一个极小的洞。洞口不大,但却能容一人通过。
白司祁:“入口在上面。”
祁慕白:“有机关?”
随着祁慕白的声音白司祁的视线就落在了整个平台上唯一放着的东西上面去。那是一个蛇形石雕,只是这个蛇形石雕与之前所见皆有不同。
蛇形石雕大概有半人高,盘旋在整个平台的最前方。按理来说,若是做为入口的机关,入口在上,它的蛇头应该望向上方。可面前这座蛇形石雕的目光,却是望着下方深渊。
白司祁向前又走了两步,他的手扒着那蛇头朝着平台下方又望了过去。
有风,从下方深渊吹了上来。
四周无光,白司祁就隔着那浓郁的夜色看向了最下方的平台。那平台之上依旧是红帘垂落,白骨皑皑,与之前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随后他将目光抽回落在了面前的石雕上,又顺着那石雕的目光望向了身下崖壁。
只见暗色的光影里,崖壁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祁慕白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冲着人问出声,“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白司祁直起腰,“下面有东西。”
祁慕白沉吟了片刻,“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白司祁回忆了一番东西的位置,“稍微有点远,但能看出来东西应该不大。”白司祁说着就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同人讲了一遍。
依照系统的尿性保不齐线索就放在那里。
祁慕白:“看来需要下去一趟了。”
白司祁跟祁慕白的想法如出一辙。
但……
怎么下去现在是个问题。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平台,想要下到下面的崖壁,或者是上到上面的洞口存在的问题都只有一个。没有路。
而两个人现在身无长物。
【完了,现在出也出不去,回也回不去。两个人现在能活动的空间就只有这个平台和下面那条狭窄的通道了。】【这可真的是……进退两难。】
直播间外一个新人突然问出声。
【系统这么变态的吗?直播间里连个工具都不给?】
【轻轻,这是五星直播间不是新手直播间。一般能进入到五星直播间的主播基本都是A以上……这些大佬自己本身身上就有一堆的技能道具根本不怕这个。】
【就算是别的主播进去,也会提前在商城之中买好所需要的物品的。】
而现在直播间里面的这两个……
一人没钱,一人是新手。
虚拟界有史以来进入到五星直播间里的主播怕不是只有这两个人比较的……倒霉。
直播间内,白司祁沉吟了片刻,“绑我。”
对方冷不丁的声音让祁慕白一愣,“?”
这人是刚刚还没被绑够吗?还是说这人有什么奇怪的……兴趣
白司祁看了一眼祁慕白有些古怪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走上前去,伸手在对方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把你的线借我一用,我下去看看。”
额头微微一疼。
祁慕白没有恼,但这个双指交错轻扣的动作却是让他突然有一股子熟悉。但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却愣是没想起来这股子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白司祁:“小白?”
在对方的轻唤声中祁慕白将自己从深思之中抽了回来,他摩挲着手指凉凉的出声:“我那根线可是刚刚绑过鬼。”
白司祁:“。”
这让白司祁不得不想起来,两个人那天在屋子里说的话。果然,当时的嫌弃就是今天的报应。
白司祁:“先来后到,也是先绑了我后绑了它。”
祁慕白:“……”
为什么他听出了一股子沾沾自喜呢
事出有因,祁慕白到底是没跟人计较。他指尖微微抬起之时,只见一根金线自衣袍之上飞出而后缠绕于指尖。
那金线很细,随着线波动而出,只见祁慕白身上的雪色衣袍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像是晚霞时分的雪,浮光掠金,似是这暗处的洞穴之中的唯一亮色。
【这……不会也是道具吧。】【祁慕白手里到底有多少道具?】
【我记得祁慕白只得了两个S级别的道具吧,一个是米莉亚王冠,一个是避尘佛珠,这应该哪个都不是。】【啊?都不是?那这道具到底是从哪来的?】【不确定,再看看。】
直播间内立在身边的白司祁朝着祁慕白身上的衣袍看了一眼,而后他就看见祁慕白冲他勾了勾手指。
祁慕白:“过来。”
白司祁轻挑了眉宇而后迈开步子走到祁慕白身边。与此同时,他就看见那本是缠绕在祁慕白指尖的金线就像是活了一般,从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松开。
而后白司祈就看见那金线的头就像是一个极为灵活的触手一般,在他身上轻轻碰了一下,那模样像是试探又像是在找位置。
这迷糊的模样让白司祈弯了弯唇,伸手朝着那线头碰了一下。
相触的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让祁慕白手指微曲,与此同时那线头就像是受惊的宝宝似的跟着祁慕白的手指向后缩了缩。
祁慕白:“别碰。”
祁慕白抿唇,补充了一句,“它……没做过这件事。”
白司祈没再动手,那线方才大着胆子一圈一圈的缠绕到对方的腰身之上。白司祁低头看着那线轻挑了眉宇,“你平时用它都做什么?”
空气里突然一安静。
祁慕白动了动手指让那根死死缠绕着对方快要把人勒死掉的线松几分,方才开口道:“杀人。”
感受腰间的力道松了松,白司祈意味不明的问出声,“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起了杀心。”
祁慕白:“你先动的手。”
祁慕白挑眉,“所以,礼尚往来。”
白司祈垂眸将面前近在咫尺的人看了一眼,而后询问出声,“那这是什么?”祁慕白:“龙筋。”白司祁:“。”
祁慕白见人没说话,就想着对方应该是不信,但他说的的确是真的。
这条龙筋是他在元婴期之时,在修真界一位老祖的秘境之中得到的一个传承,当时护秘境的是一条真龙,后来他赢了它,那龙就在身体消散之时将这条龙筋送给了他。
那时候他修为不高,手里还没太阿剑,他便将这条龙筋融到了他身上这件法衣上去,成了一条可随时抽去变换的金线。不用的时候,这条金线就只会是一袍子上的纹饰,可一旦抽出就是武器。
但后来随着他收了太阿之后,这条龙筋便一直没有用过了,直到他来到这里。此前因为修为太低,太阿一直无法被召唤而出,所以当时在荒山古堡追踪管家踪迹时,用的便是此物。
此物韧劲高,且非寻常武器可砍断,用在此处倒的确最为合适。
只不过……
祁慕白扯了扯手上的线,待感觉到线在对方腰身之上绑紧之后,就冲着人问出声,“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了?”
白司祁挑眉,轻笑了一声,“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听他在这放屁
不过……这人就算是惦记了也不给。
他有本事就从他这里夺。
白司祁垂眸沉思了片刻,“我不会夺人所爱。”
祁慕白:“。”
白司祁:“所以,他只会是你的。”
祁慕白挑眉冲着人抬了抬手指,“废话少说,还不赶紧下去看看那东西是什么。”
白司祈挑眉,随后迈步走到了一侧的平台边缘处。一步向前,下方就是万丈深渊,人若是从此处掉下去怕不是骨头渣子都不剩。
换个人站在这里怕不是都要头晕目眩,然而白司祈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他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将衬衣的袖子搀起,一身黑衣似是要与其间这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卧槽卧槽不会真的要下去吧,这线……这线真的好细啊。】【小白不是说是龙筋吗?】【enmmmmm,这话你也信吗?】【我看下面崖壁很陡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啊,要是下去,我不要全靠这跟线支撑?】
想到此,众人就朝着苏慕腰上那根极为纤细的线看了一眼。只见那线就算是缠绕了好几圈,却也连根指头的主粗细都达不到,更何况……
苏慕下去之后,就要全靠祁慕白一个人去掌握绳子的力道。
若祁慕白看得见还好说,但现在……
众人十分的怀疑单凭一只耳朵,祁慕白到底能不能行。
况且……
祁慕白能拉住对方吗
若是出了岔子岂不是必死无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直播间内白司祁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他手指勾了勾腰间的线,就冲着立在平台前的白衣人道:“那我下去了。”
立在平台之上一身白衣,垂落于月华的祁慕白勾着手里的线冲着人回应出声,“好。”
与此同时,白司祁在祁慕白的声音里,单手扣住平台壁朝着下方一跃而下